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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小公子这辈子将会命途多舛。」道士抬头看着小黑炭,叹道:「男人过於美貌,又是经历坎坷,注定误入歧途。小公子姓什麽?」
「楼,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楼。」晏怜绪抢着回答。
「楼??」道士仰头看着悬挂在层层角梁下的一个个螺旋香嫋嫋吐烟,沉吟了一阵子,才向小黑炭 道:「楼月璃—明月之月,琉璃之璃。愿小公子颠沛流离之後,依然可以保持赤子之心,如明月琉璃般纯洁无暇。」
晏怜绪轻声念了几遍楼月璃这名字,抬头看着小黑炭那双乾净的墨绿眼眸,如同映在碧绿琉璃的月华,只觉得这名字跟小黑炭实在是天作之合,便大力点头道:「楼月璃,我喜欢这名字。」
小黑炭在一旁不明所以地看着晏怜绪,但还是顺从地点头,接受他的新名字。
当夜,晏怜绪钻进被窝里时,还在心里不断地念着楼月璃这名字。他这才猛然想起来,明月琉璃,明月触不可及,琉璃美丽脆弱,这是个非常不吉利的名字。
但已经来不及了。
晏怜绪只能希望,他可以让这明月琉璃永远纯洁无瑕,不会化为泡影。
跟楼月璃相见的那天正好是大雪,玉鸾跟夕雾交代自己要到琴坊一整天後,便如常地离开曲府。他走到几个街口外,回头仔细地四处张望,确定没有曲府的婢仆在附近,才抬手招来一辆马车,来到楼月璃跟他约好的南城门。
曲府离南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玉鸾正在车厢里假寐时,马车突然停下来。突如其来的冲力使玉鸾整个人几乎撞到车厢对面的墙上,他心里乱跳,生怕什麽意外之变,连忙掀开车帘,探头看着外面。
冬风凛冽,雪花扑面而来,玉鸾勉强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人正倒在马蹄前。那个人全身半裸,只披着一件破旧的长衫,赤着双足,皮肤惨白得异常,正不断地痉挛着,看起来相当可怖。
「撞到人吗?」玉鸾急急地向马夫问道。
马夫摇头道:「这人应该是服食了五石散,幸好我停车停得及时。」
玉鸾听说服用五石散之後,病人会神智不清,行为癫狂不堪,而且异常灸热,就算在冰天雪地全身赤裸也不足以散热。
他秀眉深锁,看着这病人就觉得晦气,只嫌弃地举袖掩着鼻子,向马夫道:「快点绕过这个人吧。」
时间还早,雪浪翻空,大雪如鹅毛般轻盈纷飞,八街九陌的灰瓦房屋皆蒙上一层雪白,来回街头的宝马香车任意扬起淡烟凝素。
玉鸾下了马车之後,只见高耸的两层重檐歇山顶城楼还藏在清晨的朦胧雪雾里,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农夫在城门外排成一列,放下沉重的担子,手里拿着通关文书,一一被守城的士兵检查盘问。
不消半晌,玉鸾便冷得连连跺脚取暖,脸颊冻得通红,嘴里也不断地喷出白烟,只好把双手缩在锦袖里,脸庞也藏在湖水青绣喜鹊纹锦锻斗篷里,只睁大一双眼睛仔细地看着路人,免得错过楼月璃。
他等了一阵子,突然觉得或许楼月璃只是在捉弄自己,毕竟自己跟他在醉梦院时可以说是不欢而散,现在楼月璃的性子如此恶劣,总是欺负自己,刻意要自己在寒风中苦候大半天也不足奇。
玉鸾反来覆去地思索着,愈来愈肯定自己的推断。他正又羞又恼地准备打道回府时,却看见一匹通体漆黑,只有四蹄雪白的骏马从青石板大街的一端慢悠悠地走来。
骏马油光水滑,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赘肉,楼月璃安然端坐在蓝底蝙蝠纹织锦马鞍上,端的是美人如玉。他穿着一身烟栗色修身骑装,勾勒出那只盈盈一握的细腰,外披一袭枣紫菱绮斗篷,乌云青丝以鲜红缎带系成马尾,额前和翠鬓碎发全也梳起来,任由卷曲的马尾柔软地垂落胸前腰际,露出一张燕妒莺惭的姣艳容颜。
楼月璃的这一身衣着倒是少了平日的轻浮浪荡,多了几分活泼俐落。
街头上人来人往,皆是冒着风雪奔往各自的目的地,但这骏马美人却轻易地夺走行人的所有注意力,有好几个人甚至不自觉停下脚步,惊叹地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
只是一段短短的距离而已,站在大街中央的玉鸾却觉得自己好像等了大半辈子。
总算等到楼月璃了。
玉鸾竟然有点想哭。
明明街上有那麽多人,玉鸾的穿着也极为厚重,整张脸严严实实地藏在斗篷和兜帽里,只露出一双泛着泪光的可怜眼眸,但楼月璃却轻易地从人群中认出玉鸾,骑着高大的骏马缓缓地来到他的面前,如同凯旋而归的将军终於来到公主的面前迎亲。
玉鸾当然知道楼月璃就在自己的面前,但偏偏生气地别过脸不愿看他,却还在不住地抽动鼻子。
楼月璃俯身看着玉鸾,无奈地道:「我们不是约好这个时间吗?为什麽提早那麽多来到这里?冷坏了吧?」
那些犹豫不决是不能说出来的。再是深厚的爱,再是入骨的相思,也绝对不能宣诸於口。一旦承认了,那就是对曲雪珑彻底的背叛,这场幽会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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