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2 / 3)
之前的那些甜言蜜语,全也是一场谎言吗?
玉鸾泪光闪烁地看着曲雪珑,勉强向他摇摇头,示意自己劝不了曲清淮。
曲雪珑对玉鸾的泪盈於眶视若无睹,只是脸罩严霜地回头向橘如道:「先带李大娘到暖阁,我待会过来。」
曲清淮顿时手足无措地看着曲雪珑,曲雪珑却依然冷冰冰的,丝毫没有被可怜兮兮的曲清淮打动。
李大娘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曲家兄妹对这门婚事的想法南辕北辙,连忙知趣地跟着橘如离开。
其他下人也鱼贯地离开,夕雾看了玉鸾一眼,最後还是退下去,玉鸾却依然站在原地,一手按着八仙桌的边缘,勉强撑起身体,另一手绞紧衣袖,用力得指节发白,丝毫没有发现周遭早已空无一人,只是牢牢地盯着曲雪珑——现在能够阻止曲清淮的只有他了。
曲清淮噗通一声跪在曲雪珑面前,拉着他的衣角,苦苦衷求道:「哥哥,我求求你,让我嫁给月璃吧。」
面对妹妹的下跪和眼泪,曲雪珑却还是冷静自若,只是摇头道:「清淮,楼兄不是你的良人。」
「我知道。」曲清淮跪行到曲雪珑面前,眼眶发红,抽噎着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没有太多解释,只有这样笨拙的一句「我真的很喜欢他」,但喜欢本就是那麽简单的事,世间百事皆有解释,唯有这喜欢两字,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外貌权势,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山盟海誓,但那些东西却不足以让情根深种。
这大约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曲雪珑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曲清淮,缓缓地道:「他看上的只是凤临城曲家二小姐的身份。」?
明明是警醒曲清淮的话,却猛然惊醒了玉鸾。
楼月璃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不会单单为了男欢女爱,或者为了让玉鸾着怒而向曲清淮提亲,能够驱使他的只是利益。
其实换着任何一个人也会这样想,但玉鸾陷得太深,竟然忘了楼月璃能够从默默无闻的穷小子一直打拚到今时今日的地位,靠的不止拳头,更是擅於经营的头脑。
因此就算没有玉鸾的存在,楼月璃为了曲家的万贯家财也会追求曲清淮,以求早日当上曲家的东床快婿。
事实上,在两年前—远在楼月璃还没有跟玉鸾重逢之前—他己经百般追求曲清淮。
或者,在玉鸾的眼里,楼月璃从来也只是当年毫无心机的小黑炭,而不是今天处心积虑,投机取巧的楼爷,所以他不曾以这般心思猜度楼月璃。
如果一开始楼月璃看中的就是曲家的钱,那楼月璃初初来到凤临城时,就算玉鸾没有以肉体相诱,他为了讨好曲家,也会跟曲雪珑合作。
既然如此,那自己当初的牺牲到底有什麽意义?当时楼月璃是如何看待自觉献身的自己?他是不是一边安心地享用生意伙伴的宠妾的诱人肉体,一边在背後嘲笑着玉鸾的幼稚无知,以为靠着儿时情谊可以换来商场利益?
玉鸾愕然站在原地之际,曲清淮已经仰头看着曲雪珑,使劲地抓着他的手,痛哭道:「如果哥哥真的觉得月璃心思不纯,那清淮在此跟哥哥别过,哥哥以後就当作没有这个不肖妹妹吧。」?
这样简单的几句话,却活生生剜开玉鸾以为早已愈合的伤口。
玉鸾曾经可以像曲清淮那般不顾一切。
但他没有。
自己总是缺了那麽一点勇气,当年不敢向楼月璃坦白感情,今天也不敢跟随楼月璃远走高飞。?
如果当年自己愿意倾尽所有,自己和楼月璃现在会是什麽模样?
曲雪珑抿紧唇角,眼神里却荡漾着一波波涟漪,蝶翼似的鸦睫颤动着,上翘的睫毛顶端闪烁着点点阳光,如同金粉乱舞。
他合上眼睛半晌,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扶着曲清淮站起来,凝视着她道:「清淮,你不会後悔吗?」
曲清淮抱着曲雪珑,悲泣道:「哥哥,你也有喜欢的人,怎麽会不明白我的想法?就算明知结局未必美好,但可以跟他在一起,即使只是一刹那的幸福,我也心甘情愿。」
曲雪珑长长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曲清淮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了。我现在找楼兄谈谈,你先留在这里,别到处乱跑。」?
「哥哥这是答应了吗?」曲清淮上一刻还是黯淡无光的眼睛立即亮起来,双手如同小狗般摇着曲雪珑的手臂。
「待我回来再说。」曲雪珑松开曲清淮,转头向玉鸾道:「劳烦你照顾清淮了。」
天空又下起雪来,轻柔的雪花拂面带来丝丝寒意。
玉鸾脸上泪痕未乾,他一直撑着油纸伞,安静地跟随曲雪珑穿过梅间隐榭。
金阶下素梅轻舒,冬风轻摇彷若青玉的竹枝,竹林深处依稀可见结冰的湖面又被染白。
玉鸾抬头一看,赫然看见垂花门已然在一树寒梅後若隐若现—平日需要花上数刻才走完的路,今天怎麽那麽短,一下子就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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