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2 / 3)
腻的指腹仔细地抚平衣领,再三确保衣领的长度适中。他抬头凝视着玉鸾,缓缓地道:「因为她还不想失去我。」
玉鸾的呼吸一顿,再次闪躲楼月璃的眼神。
断绝来往的话已经说了,无论楼月璃同意与否,玉鸾也知道这将会是他和楼月璃的最後一次独处。
玉鸾既想尽快离开,毕竟曲雪珑随时会找过来,却又想多停留一阵子,延长楼月璃还是玉鸾的楼月璃,而不是另一个女人的楼月璃的时刻。
然而这个时刻终究会结束的。
玉鸾垂头道:「曲爷应该很快就会回去,我……也得离开了。」
楼月璃站在屏风和暖阁之间,但见兰釭背屏,碧纱下芳霞袅袅。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划过柔软的刺绣领,然後刺绣领身不由己地垂落玉鸾的胸前。
他螓首轻抬,意味深长地看着玉鸾,唇角的笑意多了几分玩味,只道:「哦,是吗?」
很快便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小黑炭留在晏府的最後一天。
明明早已经作出决定,但晏怜绪却还是想着小黑炭,恨不得插翅飞到他的身边—其实小黑炭还住在红藕院的耳房里,二人之间不过隔着是咫尺的距离而已。
但晏怜绪偏偏迈不出步伐。
小黑炭被逐出晏府一事已成定局,自己找小黑炭又能够改变什麽呢?
自己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份不该萌生的感情而跟晏老爷作对,蒙受旁人的冷言冷语,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
冰霰寒涩,夜云卷暗,北风卷起雪花如白练乱舞,雪厚侵阶,香暗冰痕印满玉栏朱户,天地尽是一片无穷无尽的白茫茫,镂空步步锦槛窗上的一双酱釉缠枝牡丹烛台在七架梁上映出一道道斑驳的阴影。
素尘积压在屋梁上,弄得柱斜轻晃。内室里重帘悄悄,画阁深处麝烟正长,兰焰渐灭。
一旦合上眼睛,晏怜绪的耳里就会响起黄荆棍砸碎小黑炭的骨头的声音,脑海里更会浮现小黑炭那皮开肉绽的身体。
这一切也是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却是如形随影,根本无从逃脱。
今夜自己跟小黑炭只是隔着几个房间的距离,但明天早上,小黑炭将会永远地离开晏府。
从此以後,天涯海角,不再相闻。
本来「以後」这两个字的意思对於晏怜绪还是太含糊,但现在他渐渐意识到,「以後」代表着一段很长很长,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时间,而在这段漫长的以後里,他将会完全失去小黑炭。
是「以後」,也是「永远」。
晏怜绪睁开眼睛,掀开锦衾,一人静静地坐在柔软舒适的黄梨木月牙罩架子床上,看着陌生的小厮在收拾东西。
内室的陈设跟从前的一模一样,紫檀四扇绣牡丹屏风的一侧是红木琴几,琴几上放着璇花,博古架上的白瓷嵌铜琉璃香炉袅袅吐烟,小厮正准备合起松木花藤纹栏杆罩横枋下垂落的锦帘。
香炉里的炭火充足,晏怜绪的全身却是冷冰冰的,冷得让他无法忍受。
明明一切如旧,但少了小黑炭,熟悉的地方却变得那麽陌生空旷。
小厮正要吹灭鎏金铜牛釭灯,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却突然在雪虐风饕的夜里响起来,几乎要把门扉生生地拍出一个大洞,一开始晏怜绪还以为是风声,但很快他便听到一人凄凉地大喊道:「小馒头!小馒头!我求求你见我!」
小黑炭!
晏怜绪几乎以为自己在作梦,他四肢僵硬,心里乱跳,浑身血液直冲到头顶。未经任何思考,他立即跳下床,赤着脚就要向门口跑去。
小厮马上拉着晏怜绪的衣袖,急急地道:「老爷和夫人有命,少爷您不能跟小黑炭见面啊!」
晏怜绪使尽吃奶的力气挣扎,一不小心就绊倒在地上。虽然晏怜绪的身後还拖着那个死命拉着他的小厮,但他仍然不顾一切地往门扉爬去,一手拚命地往前伸展,想要摸到门扉,嘴里哭着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他在外面……外面很冷啊!」
小黑炭可是冒着弥天大雪,不知道是怎麽艰难地避过守卫森严的走廊,才可以来到自己的房门前—他受了那麽重的伤,他还好吗?会很冷吗?
小厮怎麽样也拉不住红着眼睛嘶声大叫的晏怜绪,只好紧紧地抱着晏怜绪的腰身,硬是把晏怜绪拉回来。他累得直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劝道:「很快……就会有人把小黑炭带回去的,而且……若少爷跟他见面,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晏怜绪顿时如同兜头淋了一盆冰水,挣扎也渐渐停下来,小厮总算松了口气,又道:「而且,要是少爷再跟小黑炭有什麽纠缠不清,只会有损少爷您的名声。」
晏夫人的话再度在晏怜绪的脑海里浮现。
沉默片刻,晏怜绪还是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但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门扉的方向,彷佛可以透过门. 扉看到那道在风雪里可怜地蜷缩的单薄身影。
晏怜绪轻声问道:「小黑炭的伤??大夫怎麽说?」
小厮匆匆地擦着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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