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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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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满心筹谋着要逃走,而去势乃是最能折辱男人的狠毒手段,可以轻易地把这些少年的尊严碾得粉身碎骨,使他们心甘情愿地留在地狱里。

乱云堆叠,急雪回风,雪花穿过粉墙,旋扑窗户,不若柳絮轻盈,却也不若冰霜沉重。

阉割之後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够开始调教,所以晏怜绪一直被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四面墙壁  早已被白蚁蛀食得满目疮痍,寒风从指节粗细的缝隙里向晏怜绪张牙舞爪。

直到现在,晏怜绪还是不能相信那件事真的发生了。他甚至觉得那只是一场梦,一场恐怖的梦,但他知道那是真的发生了,下身那难以言说的痛楚无时无刻也在残酷地提醒他,一切已然无法回头。?

他只能拖着这副可耻的残躯苟延残喘。

房间实在太小了,晏怜绪从床边一探头就可以看到外面。他木然看着破落窗扉外的冰湖,冰湖上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的雪花,掩埋了落叶的踪影。如非晏怜绪的双手被铐在床头,他早已毫不犹豫地跳进冰湖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晏怜绪只希望这阵冬风可以吹走自己,或者索性冻死自己。

他不愿想像,也不敢想像自己的将来。

晏怜绪本来打算自力更生,在贫困交迫中度过平凡的一生,但没想到命运还要折磨他,彷佛他这十几年来过的好日子也要一并还给老天爷。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每天为他敷药和喂他吃东西的小厮离开之後,他就会忍不住把吃下的东西全也吐到窗外。 ? ? ? ?

晏怜绪渐渐头昏脑胀,脸颊滚烫涨红得异常,眼里看见的景物朦胧不清,身体也在快速地失去知觉。?

惨白乾燥的唇角总算泛起一丝笑意,晏怜绪迷迷糊糊地想,说不定自己快要跟父母相见了,但内心却有另一把声音不断地告诉他,他不能就此放弃。

晏怜绪还不知道他的小黑炭在哪里。

他想知道小黑炭过得好不好,然後跟小黑炭说声抱歉。

自己当年不该懦弱地弃满身浴血的小黑炭於不顾。

可是,自己是不是只能怀抱着这个遗憾化为一丝飞灰了?

真的很想见他,但这注定成为奢望。

如果人生在此刻将会结束,晏怜绪只希望在他魂飞魄散之前,他可以再见小黑炭一面,看见小黑炭过得平安快乐。那麽,就算小黑炭以後彻底忘记自己,自己也可以毫无留恋地离开世间了。?

?

梦里还是那一幕幕。

骄阳似火,刑场里吵闹得像个菜市场,父母在晏怜绪的面前被砍头,头颅突如其来地不见了,空荡荡的颈项不住地喷出鲜血。

自己被紧绑在芒刺在背的木床上,那一刀毫不留情地砍下来,视线坠落至一片黑暗,自己的上半生和下半生自此彻底切断。

当晏怜绪从漫长的高烧昏迷中醒来时,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耀目的阳光正源源不绝地从窗纸里渗进来,驱散一室的阴冷昏沉。?

那是冬日难得一见的晴天。

晏怜绪身上那单薄的发霉被子已经换上薰香的缠枝牡丹棉被。堆满杂物的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墙壁的缝隙以木条严严实实地封起来,残破的窗户也重新糊上洁白的窗纸,床边的木桌上放着一个小巧的紫铜香炉。香炉里加了不少黑炭,白烟从镶空雕花炉盖蒸腾地冒出来,洋溢着温馨的暖意。?

忽然,晏怜绪回想起以往在家里无忧无虑的光阴。

半年前还视之为理所当然的事,现在却成为只在美梦中出现的过去。

相比起这些东西,最让晏怜绪吃惊的还是那个正端坐在自己床边的少年。

在看到少年的一刹那,晏怜绪几乎以为那是谪仙下凡,打救了身陷囹圄的自己。

青丝只以银镀金镶珍珠蝴蝶兰簪整齐地别起来,任由流光勾勒那娇花照水的秀丽容颜,黛眉似远山烟雾,浅灰明眸玲珑通透,宛若银华琉璃,樱唇如千靥春霞。他的睫毛很长,眼尾的睫毛尤其浓密,使眼尾看起来微微下垂,平白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但他的神色清冷,鼻梁也长得高挺,倒是减轻了这未经风霜的柔弱。?

少年穿着一身黛紫金丝绣君子兰纹锦袍,衣襟绣着一圈雪狐毛滚边,映衬得他的肌肤莹白如同半檐朝雪,那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冰肌秀骨—曾经,晏怜绪也是这样的小少爷。?

小黑炭也长得极为出众,但他的美是张扬明艳的,这少年的美却是内敛娇矜的,不难想像他长大後一定是足以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少年的纤细手指握着玉勺,正缓缓地搅拌着碧绿釉兰花纹碗里的药汁,任由浓稠漆黑的药汁泛起波浪。他平静地看着瞪大眼睛的晏怜绪,似乎对於对方的醒来不感诧异,也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什麽奇怪的事,只是自然而然地把药碗递给晏怜绪,道:「喝药吧。」

晏怜绪尝试挪动身体,刚要接过药碗,却发现自己正穿着一身厚重的棉袄。

他霍然抬头看着少年。

少年不卑不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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