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2 / 3)
临城 曲家,你听说过吗?」
晏怜绪疑惑地看着老鸨那张擦得跟鬼一般雪白的脸庞。
终於,晏怜绪渐渐记起来了。
凤临城曲家如此鼎鼎大名,自己怎麽会想不起来?大约是晏怜绪根本没想过堂堂曲家的少爷会突然救下自己,所以不曾把曲雪珑和那个曲家联想在一起。
曲家世代经营钱庄,多年来乃是唯一一间获朝廷钦点允许制作官银的钱庄,只要印上曲家钱庄记号的银锭就等同绝不掺水作假。天下之大,几乎每个有人居住的地方也会有一间曲家钱庄,可谓富甲一方,财势滔天。
老鸨悠悠地道:「虽然曲老爷是个撒手掌柜,把家业败得七七八八,幸好他的儿子争气,小小年纪就挑起担子,把曲家的烂摊子经营得蒸蒸日上,还把之前许多曲家变卖的家产也赎回来了。」
「他……就是那个曲少爷?」
那个铅华弗御,天香国色,只应活在九天之上的美人,竟然是闻名天下的曲家少主人。
「就是他,明明这曲少爷不是第一次来到醉梦院里应酬,偏偏昨天一不小心就迷路走到下人的院子里,把你救下来。」老鸨抚摸着晏怜绪的脸颊,硬绑绑的掌心长着粗茧,让晏怜绪感到很不舒服,但 他当然没有胆子躲开,只是微微皱起眉头。
老鸨的眼珠骨碌骨碌地转动着,她问道:「你觉得曲少爷怎麽样?」
冬风呼啸不休,大雪彷佛即将吹倒这小小的房间,连墙上的阴影也是忽明忽灭。
晏怜绪尚未真正地懂得人心险恶,却也看得出这个女人的不怀好意。
他迟疑片刻,先是点了点头,然後摇了摇头。
老鸨那染了凤仙花汁的手指轻点嘴唇,笑道:「我再问你一句,你想当万人骑的男妓,还是想当曲少爷一人手里的金丝雀?」?
晏怜绪猛地抬起头来,他瞪大眼睛,害怕地看着老鸨,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无法理解,或是拒绝理解老鸨话里的意思。
老鸨眨眨眼睛道:「你应该知道醉梦院是什麽地方吧。若你在这里挂牌子了,任何男人也可以买起你的身体,跟你一起睡觉,对你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可是若曲少爷把你赎身了,你就只属於他一人了,你想要什麽?」
晏怜绪无法置信地问道:「曲少爷……会给我赎身?」
「这可要看你的造化。」老鸨斜斜看着晏怜绪,意味深长地道:「现在曲老爷还活着,那兔崽子哪里敢领你回家,但要是你有这能耐勾着那兔崽子的心,勾到他老子死的那天,指不定你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应该是因为曲雪珑的那一次眷顾,晏怜绪很快便从那破房间搬到後院里一间颇为华丽的房间。
雪压庭春,清竹敲风响雪,晚冬的雪已经化为冰雹,啪啦啪啦地敲打门窗。枝头桃苞凝淡,梅树下空剩几朵寒梅,飘落在新绿芳草之中。
晏怜绪刚刚睡醒,便听到床帐外好像传来一点声音。他睡眼惺忪地往床帐外探头,只见松木镂空镶嵌象牙天弯罩下的暗云纹绣帘半掩,月牙桌上的鎏金铜炭盆烧着加了松枝的红萝炭,薰得烟罗幕暖,红木浮雕双竹石芭蕉纹八扇屏风後白烟嫋嫋,应该是哪个下人准备了沐浴的热水。?
一个素未谋面的婢女从屏风後走出来,她的衣饰不同於醉梦院的婢女,但那衣料比起醉梦院的花魁更要华贵几分。
婢女的年纪轻轻,气质却极为沉稳温和。她双手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锦袍,向晏怜绪盈盈福身,笑意殷勤地道:「奴婢是曲少爷的贴身婢女,名唤夕雾。曲少爷担心醉梦院的下人侍候不周,特意要奴婢前来服侍公子更衣沐浴。」
晏怜绪愕住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只是尴尬地摇头。
他的伤口未愈,身体不能碰水,可是这件事毕竟难以启齿,尤其是对着这个不知底细的少女。?
夕雾似乎不明白晏怜绪的意思,便向他走前几步。晏怜绪惧怕得把自己藏在锦衾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不断地向夕雾摇头道:「我……不想沐浴。」
看着夕雾犹豫的神色,晏怜绪知道她不想违反曲雪珑的命令,他不欲使夕雾难为,只好怯怯地道:「我……我可以亲自跟曲少爷解释清楚的。」
「少爷还在府中跟老爷和小姐一同用早膳,待会他会亲自过来的,现在请公子再休息一下吧。」夕雾把锦袍放在绣凳上,向晏怜绪端庄地行了礼,这才倒退着离开房间。
雏莺娇啼,春风如剪,残雪暗自随冰笋滴雪消逝,亭台楼榭正是新湿青红。
挨晴拶暖,花朝暖曦洒满雪白的窗纸,照亮晏怜绪瘦弱苍白的四肢,使他的脸容总算渐渐泛起一点血色。
晏怜绪哪里能够继续安然入睡,他坐在绣床上,紧抱着锦衾,心里七上八下,只後悔自己为何不知好歹地拒绝夕雾,要是把曲雪珑弄得生气了……
他又想起老鸨那天的话。
自从住进这个较为接近前院的房间之後,醉梦院的夜夜笙歌也会钻进晏怜绪的耳里,有时他更会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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