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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晏怜绪紧握拳头,勉强压下怒火,淡淡地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件披风的?」
「楼爷从官府里把晏府当年卖不出去的东西要回来,我一看就很喜欢这件披风,楼爷便送给我了。」红袖轻轻地提着披风的一角,红唇一扬,直视着晏怜绪道:「我听说那是晏老夫人的遗物—适合我吗?」
红袖的紫披风下是鹅黄束腰襦裙和窄袖碧绿轻纱半臂,酥胸半露,雪白的手臂在轻纱里若隐若现,身段极为丰满有致,反观晏怜绪却站在阴暗处,面如死灰地盯着披风,俨然一副失宠的模样。?
晏怜绪不难想像,只要红袖跟楼月璃一撒娇,楼月璃没有不从的。
於公,红袖是楼月璃的救命恩人;於私,他们相好了那麽多年。
但楼月璃怎麽可以拿晏夫人的遗物来讨好红袖?
陈旧的紫披风上彷佛残留着母亲温暖的薰香气味,晏怜绪无心跟红袖逞口舌之快,只冷冰冰地道: 「把披风还给我。」
红袖微笑道:「怜夫人难道不懂,既然你已经放弃了那样东西,那样东西就不再属於你的吗?」?
晏怜绪盯着红袖,字字清晰地道:「属於我的,这辈子也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红袖歪头甜笑道:「真的吗?那夜我不过是一点点舒服,楼爷干你干到一半就马上赶来关心我了……可惜怜夫人在床上施尽浑身解数,又是发骚,又是哭着装可怜,还是留不下楼爷,被我抢走了。」
她靠在晏怜绪的耳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舔着唇角道:「那夜楼爷干得我好舒服啊,一直干到天亮,在我的胞宫里射了好多次,射得满满的,你说我会不会怀上孩子呢?」
晏怜绪秀眉上挑,掩嘴轻笑道:「楼爷跟你睡了那麽多年也不见得你怀上,你会不会是被其他恩客肏得太多次了,早就怀不上了?」
红袖咬了咬唇,她解下紫披风,两根手指提着紫披风,嫌弃地道:「这不值钱的小玩意,我当然可以还给你的……」
她随手一甩披风,把披风丢到湖水里。
「那就要看怜夫人有没有本事把这玩意要回来了。」
红袖刚刚说了一半,晏怜绪已经毫不犹豫地跳到水里。
大脑一片空白,晏怜绪只感到全身肌肤就像被千万根针同时狠狠地戳进去,无数冰凉的湖水倒灌口鼻,窒息感如同夜幕瞬间降临,连心跳彷佛也在刹那间停顿,身体变得极为沉重,右耳里更是好像被塞了一块玄冰,冰块不断地膨胀,快将挤破伤痕累累的耳道。
强大的愿望使晏怜绪保持了最後一分清醒,他拚命地游动着,直到把披风抓紧在手里,他才安心地陷入昏迷,任由自己下沉至湖底。
就算死了,也是抱着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死去。
如此,也算是圆满。
鸣蝉声尽,玉蟾初现,晚霞如血,从远方的长空缓缓地铺展,燃烧一片片暮云。
幸好湖里的水流不急,夕雾也立即叫来谐熟水性的婢女把晏怜绪救起,晏怜绪总算捡回一命。
夕雾搀扶着神智不清的晏怜绪回到红藕院里。替晏怜绪沐浴更衣过後,夕雾便喂着晏怜绪喝下暖身的姜汤。
晏怜绪的耳道里冰冷得可怕,脑袋却一直在发热,喝下姜汤之後,他总算稍微清醒过来。?
夕雾安慰道:「楼爷今天出门到湘南办事了,半个月後才回来,到时候怜夫人再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他,让他替您出一口气。」
晏怜绪只是摇摇头。
夕雾收起晏怜绪用完的玉碗时,婢女正好把洗净叠好的紫披风拿进来。
虽然身体还是酸软无力,但晏怜绪已经急急地接过紫披风,珍而重之地抱在怀中。
晏怜绪被婢女从水里救起来时,他一直死命地抱着紫披风不肯松手。夕雾好说歹说哄了很久,好不容易哄得晏怜绪松手後,她便把紫披风交给婢女,吩咐婢女把紫披风仔仔细细地洗净。
今天是晴天,一个下午便足够晒乾紫披风。
紫披风散发着皂角和太阳的香味,完全没有留下一点点红袖的薰香。它的针脚和布料却是如此残旧,甚至连边缘也裂开了,再也经受不起流离失所的折磨。
夕雾似乎知道晏怜绪需要一点时间独处,便捧着托盘站起来,柔声道:「奴婢先去准备晚膳,今天 奴婢特地命厨房做了鱼汤,给怜夫人好好补身。」
晏怜绪对夕雾的话置若未闻,只是抱着紫披风,木然看着躺在窗下的璇花。
玉炉烟细,老旧的璇花沾上鱼尾霞明,琴身暗尘侵染,如同浓妆艳抹的老女人,任是张扬的胭脂也掩饰不了年华老去。
夕雾退下後,内室里只剩下晏怜绪一人。
黄昏时暑热更盛,放在床边的雕群峰琉璃冰盆尽皆溶化。以红绳穿起的风铃悬挂在彩绘斗拱上,不时叮当作响。
火云凝汗,夏风吹来青草芳香和海棠馥郁,黏糊糊的如同溶化的甜点,吹不散渗入肺腑的倦暑。晏怜绪坐在玉箪上,不消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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