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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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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雾,夕雾理应比他更清楚内宅的森严规矩。

「可是……曲爷……」

夕雾笑道:「曲爷说过,鸾夫人想到哪里也是可以的,但为了鸾夫人的安全,身边必定要有下人跟着,奴婢待会差人跟曲爷说一声就可以了。」

玉鸾这才真正地明了,原来那天曲雪珑在马车上说的是实话—他愿意给予玉鸾自由,让玉鸾随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情。

晓雨尽,春寒弱,澹影疏香,残红枝上稀。

宝勒钿轿经过清涟画舫,摇摇晃晃地到达城北弄云巷的琴坊前。

夕雾搀扶着头戴竹笠的玉鸾走下软轿,玉鸾的素指挑起竹笠垂落的黑纱,懒眼看着这间开在小巷深处的琴坊,但见木门虚掩,茅檐下杜鹃如蜀锦青红初剪破,桃李尽成蹊。

清越琴声从木门里传出来,玉鸾停下脚步,安静地听了一阵子。

他逐渐露出微笑,向夕雾点点头。

夕雾上前叩响木门,琴僮很快便前来应门,他一看见夕雾的服饰,立即恭敬地弯身道:「请进来吧。」?

琴僮领着玉鸾和夕雾到偏厅里等候,但见两台帘对卷,波影浸书床,窗牖外春扉草绿,流红水布,看得出是花了一番心思布置的。

待琴僮奉茶後,老琴师便支着拐杖进来,玉鸾一看见老琴师灰白浑浊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个瞎子。?

「玉鸾见过老先生。」玉鸾没有失却礼数,他摘下竹笠,站起来盈盈福身,道:「玉鸾特地前来拜见老先生,请老先生为樱笋斫琴。」

老琴师诧异地道:「樱笋?您是曲爷的……」

玉鸾微微抿唇,他瞥了夕雾一眼,夕雾便代为回答道:「鸾夫人是曲爷新迎的姬妾。」

老先生朝着玉鸾的方向眯起眼睛,他先不回应玉鸾的请求,只道:「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若非琴艺绝世,曲爷断断不会以樱笋相赠,请问老朽有幸聆听鸾夫人的琴声吗?」

玉鸾轻轻一笑道:「那玉鸾献丑了。」

他优雅地坐下来,夕雾自觉地取出樱笋,放在玉鸾面前的矮桌上。

玉鸾调过琴弦後,随手弹奏一曲。?

卷帘看处,红围翠簇,幽深琴音袅袅未散,老琴师抚掌称赞道:「鸾夫人的琴声水鸣山籁,若风奏松琴,怪不得曲爷忍心割爱。」

玉鸾垂首不语,只听到老琴师续道:「美中不足的是,鸾夫人的琴声有点克制……听起来似乎是角弦的琴轸松开了。」

听到这句话,玉鸾黛眉一挑,红唇微翘,心悦诚服地颔首道:「老先生果然耳力惊人。」

「实不相瞒,老朽年少时常常出入饮宴欢会,耳力严重受损,现在剩下一只耳朵的听力。」?

玉鸾纳罕地睁大眼睛,他刚才在琴坊外听琴时,丝毫没有发现老琴师的残废,而老琴师竟然单靠一只耳朵便听得出樱笋的不妥之处。

虽然玉鸾不曾发问,但老琴师好像察觉了他的疑惑,问道:「鸾夫人可曾听说过入骨传音?」

说着,老琴师从衣袖里抽出一根小小的木棍,他摸索着坐在玉鸾的对面,把木棍的一端放在樱笋的商弦上,然後抬起木棍,把木棍的另一端咬在嘴里。

琴僮在一旁道:「请鸾夫人拨弄琴弦。」

玉鸾难得生出一丝顽意,他刻意指法极快地挑弄琴弦,连串琴音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待玉鸾弹完之後,老琴师放下木棍,分毫不差地把玉鸾刚才弹过的琴音的顺序说出来。

玉鸾打量了老琴师手里那根平凡的木棍一阵子,他很快便猜出当中窍门,眼睛亮起来,像个小孩子般  拍着手笑道:「您这是以木棍传递琴弦上的震动,继而精准地感受到琴音的力度,并以此来调音。」

老琴师微笑点头道:「鸾夫人当真是蕙质兰心。」

玉鸾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对老琴师的态度愈发尊重。

「耳聋之後,我以心灵倾听,反而听得更清楚了。」老琴师低声道:「其实,比起听觉,琴弦的震动更能够传到心里。」

春光似酒浓,莺语透窗栊,老琴师的话醇厚动人,静静地徜徉玉鸾的心间,但玉鸾毕竟双耳健全,所以不太懂得老琴师的言下之意,他只是雾里看花地明白,那是现在的自己尚未企及的境界。?

老琴师话锋一转,笑道:「修理琴轸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该难倒心灵手巧的鸾夫人。」

玉鸾心中一阵抽痛,他偏头看着风暖花满,淡淡地道:「有点生疏了。」

老琴师睁大一双无神的眼睛,他也没有多加探究,只是说道:「如果鸾夫人不嫌弃,您可以在这里修  习斫琴之道。老朽的琴坊虽然狭小,但不时有客人远道送来各式有趣的瑶琴,或许能进鸾夫人的法眼。」

眉心一蹙,玉鸾回头看着老琴师,指尖微微跳动着。

玉鸾对於老琴师的建议自是心动,不止是因为他的确对斫琴感兴趣,更是因为老琴师的善意。老琴师知道玉鸾是侍妾,大约也从玉鸾这花名中猜出他是男妓,但老琴师不曾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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