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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斩楼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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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关内夏军帅帐中,齐绍面沉如水,端坐案前,案上摆着一方木匣。

乌檀木被血水浸透,颜色显得愈发黑沉,匣盖打开,血腥气混杂着石灰粉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齐绍手中尚抓着一份战报,陆祁率七万人马赶赴燕门关守城,按齐绍计策与与岱钦军数次交战,渐占上风;然岱钦诈败佯逃,陆祁一时大意不察,追击途中反遭埋伏,终被狄人俘虏。

岱钦于阵前坑杀所有战俘、斩陆祁首级祭旗,而后千里迢迢遣使将之送到齐绍面前。

便是这方木匣中,用石灰包裹着的、泛着青灰色的死不瞑目的武将头颅。

齐绍望着那匣中故人,手里死死攥着那纸战报,手背青筋鼓起,胸中阵阵闷痛。

那个前不久还生龙活虎,说一定会打胜仗,要回京城娶媳妇、生一窝大胖小子,将来还要让儿女都认齐绍当义父的男人,就这样死了,就这样变成了一具残缺的尸体,只剩下一颗干瘪的头颅。

他的姑娘再也等不到他归来,而像他一样死在北疆的夏朝将士,又何止万千?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齐绍双目赤红,眼底却干涸得流不出一滴泪来。

他想起岱钦曾说过,要斩陆祁首级换他出战,所以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也是对他背叛自己的复仇。

他与岱钦,此生注定不死不休,已绝无转圜的余地。

而与此同时,在岱钦军队的后方,广袤的可达尔草原上亦崛起了另一股强势的力量。

乌洛兰部右贤王贺希格自立单于,怀柔的策反与血腥的镇压兼用,多年的谋划终成现实,断了岱钦后撤的退路。

岱钦腹背受敌,反而越战越勇,一路朝玉门关推进。他甚至都没有任何想要与贺希格对质的欲望,因为那毫无意义。

他们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兄弟,血浓于水,虽非一母同胞,骨子里却都流淌着同样欲吞山河的勃勃野心。

那仿佛是他们之间无声的默契,于背叛的那一刻,彻底达到了顶峰。

所有人都称赞岱钦单于深明大义,不在意幼弟的出身,但其实他哪里不如他?

贺希格不服亦不甘,父王再疼爱他又如何,还不是把王位传给了岱钦,而岱钦待他再器重,也不过是想他给他的儿子做一个贤臣。

他等了那么多年,不惜与中原丞相勾结,等的就是今日。

别人施舍的东西又有什么意思呢?他若想要,只会自己去拿,就是用偷、用抢、用骗,也要攥到手心里,绝对不会放过。

大夏景康三十七年冬,边关大雪。

玉门关外,无尽的皑皑白雪被狄人的铁蹄撕出一道血色的裂痕,岱钦终于率军兵临城下。

那是一个难得风和日丽的冬日,天光白得晃眼,岱钦于马上引弓一箭射向城门牌匾,箭矢破空带着寒气深深没入“玉门”二字正中,最后的决战就此拉开序幕。

号角呜咽,战鼓擂起,城门霍然洞开。

玄黑的旗帜在寒风中烈烈飘扬,白衣银铠的玉面将军一骑乌云踏雪,背负弯弓,手执长剑,腾跃而出,身后是数万视死如归的夏军将士。

齐绍与岱钦于千军万马中遥遥一顾,就像许多年前,他们第一次在战场上相见时一样,同时挥手一声号令,列阵开战。

后来的史书演义中,大都穷极了笔墨去描写这一战的惊险刺激,这是大夏史上最重要的拐点,是夏成武帝景安中兴盛世的奠基。

真实的战役却远比记载还要惨烈百倍,两军在玉门关外鏖战三个昼夜,金鼓连天、尸横遍野,血水染红了白雪,几乎将天地都浸成赤色。

残阳如血,两方主帅终于在赤地千里中短兵相接。

那一刻天地间所有的其他一切都仿佛不复存在,最后这一战,只属于他们二人。

他们都太熟悉对方了,根本不需言语,只消一个眼神、一个动势便能猜出眼前人的下一步动作。

刀剑不停碰撞发出铿锵的声响,两人皆已杀红了眼,百十招后,终是一同滚落马下,近身肉搏。

眼前的景象仿若与记忆中的重叠起来,岱钦想起多年前他们第一次刀兵相见,齐绍不过年方弱冠,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那样的意气风发、血性冲天,令他忌惮的无比的同时亦心生钦佩。

那句要齐绍来和亲的玩笑,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思说出来的,岱钦已经不记得。

但他仍记得,那日自己向大巫求来海东青的图腾,便已在心中暗暗立誓要将齐绍当做真正的妻子,从此生同衾死同穴,爱之敬之,至死不渝。

可惜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又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他们之间难有善终。

被剑尖刺穿胸膛的那一瞬间,岱钦想到了很多东西。

痛楚到了极致,便只觉得麻木,他只能感到胸口的丝丝凉意,四周的喊杀声都渐远了,眼前只剩下齐绍一个人。

在那样激烈的搏斗中,男人忽然停住了动作,面上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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