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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早上厨子蒸了白糖米糕,煮了一锅清淡的鱼片粥,里面放着叶和熙认不出来的中药材和点缀用的芫荽叶,香气扑鼻又青翠欲滴。他尝了两口,胃似乎没有先前那么难受,小口小口地吃得见底。

用完早膳无所事事,叶和熙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随意地晃悠,燃烧的火星噼里啪啦地炸开,脸颊烫的绯红而干燥。他用毛毯围住头颈,像襁褓里的婴儿一样安详宁静,耳边隐约听到遥远处传来的人声,过一会儿一只冰凉的大手盖在他露出的额头上。叶和熙感到梦境格外得真实,指腹上的抢茧和清晰的关节和记忆里无数次的触感相差无几。他的上下眼皮打得难分难舍,打定主意不肯离开过于美好的幻觉。

仇振齐无奈地把他整个抱起来,放在柔软的皮沙发上靠着自己。叶和熙往胸口靠紧了一些,毛毛虫般的身体蠕动着寻找合适的睡姿。仇振齐两手绕过肩头,在眉心和鼻梁轻吻着,眼里装满了思念和温情。

叶和熙睡得迷迷瞪瞪,醒来时正对着落地钟,时针刚走过四时。他用力地想要抽出手,却被牢牢地束缚住。回头一看,仇振齐还在微微打鼾。他推了一下,没醒,便夸张地左右摆动。仇振齐的眼睛睁开,像黑夜里的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和熙觉得有点好笑,“你的口水要滴到我脸上了。”

仇振齐摸了一把,因为赶着坐火车连夜回余城,下巴上还有来不及剃掉的胡茬,除此之外干干净净。

“嘻嘻,骗你呢。”叶和熙抱着他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仇振齐回答,“凌晨到的,早上回去处理军务,结束了就来找你。”

叶和熙认真地端详了一番,评价道,“有黑眼圈,也还是很英俊。”

仇振齐埋进毯子,用唇抵着他的上眼皮,语气里有些愧疚,“不该让你一个人过年的。我父亲在电报里说病得很重,要交代后事。结果他只是想和我见一面,介绍些亲戚家的晚辈给我认识。”

仇大帅的祖辈是某朝某代赫赫有名的威国将军,是有家谱可考的。家族世代从戎,大帅也不例外。仇家靠着老祖宗积累下来的名望和强硬的手腕,使得政府也不得不妥协让步,私底下更是和本国的高官交往甚笃。攫取土地和财富如探囊取物,一时间如日中天。大帅早年也为政府卖命过,出生入死留下不少战功震慑北边的敌人。后来因身体原因把重任交给了子侄辈,其中大少由于早产先天不足,其人也不好打打杀杀,仇夫人护子心切索性送出国进修外语。不知受了什么激进思想的熏陶,大少又说要学习西方先进的工业文明才能救国存亡,一腔热血投进了齿轮和机器,传家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仇振齐的肩上。

除了打仗,还有很多是仇振齐不愿面对的义务。大帅在饭桌上用苍老的声音说道,“身为长子自然有振兴家业,传宗接代的事要做。如今指望你哥那是不成了,他都有十年没回家看望过我和孩儿他娘,但总得有人接我的班。”

仇振齐思及此长吁一口气,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一般透不过气。

余城的安乐窝是他逃避现实的温柔乡,一头扎进去就能忘掉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烦恼。他有时也怨自己是沙漠里的鸵鸟,身为男人怎能没有担当和责任。见到叶和熙那一霎那心又软下来了,自古忠孝难两全,英雄过不了美人关。只能麻痹自己今朝有酒今朝醉,快活一时是一时,佳人在旁夫复何求。

叶和熙看他的脸青了又黄,黄了又黑,小心地凑过去问他,“是不是路上累坏了?你接着睡,我叫你起来。”

仇振齐歪过头看着他,露出狡黠的神情。“试试不就知道我累不累。”

叶和熙被他向后一甩扛在肩头,像被拐卖的良家妇女逃也逃不掉,只能小声喊官人饶命。仇振齐惊奇,这是从什么话本里学来的,还有别的也叫来让爷听听。叶和熙不好意思地说是阿玉的“珍藏”,自己偷偷看了两页而已。

话本没有白看,叶和熙把所学知识在床上活学活用了一番,言传身教地上演了一部春宫戏。他被仇振齐逼着念书生小姐的台词,整个人害臊得不行,下床之后见他就躲得远远的,生怕仇振齐又要整出些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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