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告别(2 / 2)
小辈们站在一起,他惊讶的发现,这些人都说是爷爷的旧友,是爸爸的合作伙伴,可是他却好多都不认识。有几个算得上脸熟的,还都是他十几岁的时候偶尔见过几面的,到现在已经连名字都叫不上来。这些人都是谁,是什么公司,什么职位?他不清楚。可是聂之鹤却一个个鞠躬,称呼着他们的姓氏,对每个到来的人表示感谢。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才是聂家大少爷,为什么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惶恐不安,落在外人眼里都是对爷爷离开的痛楚,可是落在耳边的那一句句安慰,只让聂慎童更觉得难以呼吸。他隐约是记得的,很小的时候他来纽约,爷爷也会安排他参加各种宴会,见各种人物。要他穿戴整齐,要他规矩的问好,要收起所有小孩子的无理取闹,规规得体的像个小大人一样,做好所有人的榜样。可他一直嫌闷,就哭闹的不肯去,聂同泽就会维护他,为了他跟老爷子争执。而那些被他万般嫌弃的东西,后来都一一应到了聂之鹤身上。
他做的这样好,装的这么完美无缺,爷爷是不是就对他赞赏有加。说不定还会拿自己的小时候跟聂之鹤比较,边想边失望的摇头……
聂慎童一瞬间都觉得喘不上气了,他才是能拥有一切的人,聂之鹤怎么能强过他,怎么可以代表聂家?
他如鲠在喉,现在真希望躺在棺材里的不是老爷子,而是聂之鹤。他强忍着保持好最后的体面,只是僵硬的随着人鞠躬,一直熬到了仪式结束。
亲属们最后瞻仰了遗容,沉重的灵柩合上,老爷子的脸慢慢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聂同泽与人一起抬棺到墓地,牧师在主持祈祷,所有人将手中的花束抛入墓穴中,为他好好的送了最后一程。
告别仪式并不哀伤,也许也是老爷子生前雷厉风行惯了,所有人都是庄严沉肃的送别。聂同泽也没有因为伤痛失去该有的分寸,他早已是聂家真正的当家人,无时无刻都要表现出他该有的风范。聂慎童只看着爸爸穿着黑色的西装,脸上是仿如刻上去的端庄威严。他再怎么不想承认,可是就现在看,聂之鹤的神情跟他一样,标准的跟复刻了一般,这就是爷爷一手培养出来的两代人。平心而论,换成他,他真的做不到。
挫败感让他抬不起头,心里尤为沉重,他木然的坐在教堂里的长椅上,还看着刚才摆放灵柩的位置发呆。
高跟鞋的声音惊醒了他,转头一看,是韩思唤。
丧礼上的大家都穿着黑衣,韩思唤也是长到膝盖的黑色连衣裙,她化了淡妆,浑然一身的优雅气质,“哥哥,好久不见了。”
已经很多年没见了,韩思唤早就褪去了当初的青涩。她也已经成功出圈,是小有名气的艺术家了。虽然名字总是紧跟在薛如意后面,那也是她努力出来的事业。聂慎童莫名的有些悲伤,怎么只有他,还是一事无成啊。
他的目光透过薛如意到聂同泽的身上,他正和老管家站着说话。聂同泽的脸上笼着淡淡的阴影,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韩思唤坐在他身边,两个人其实心里都有话,可哪怕这样坐在一起,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少年的时光尽是荒唐,相对无言,聂慎童心里还觉得便扭。他到现在就只对一个人产生过愧疚情绪,可人在面前,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哥哥,你还跟以前一样。”韩思唤面朝着前方,像在回忆,“你还跟爸爸在一起吗?”
聂慎童心里一惊,转过头去看她。难道薛如意告诉她了,可是这种事?
韩思唤低头强忍着,“妈妈也知道吧,她没有说过。可是我能看出来,爸爸看你的眼神……他就像要把你吞掉一样。爸爸讨厌我,是因为我也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你。”
聂慎童无话可说,换别人他懒的说,可对着韩思唤,他有一点心虚。
“你看到我的画了吗?”韩思唤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只看聂慎童毫无防备的模样,她也清楚了,那副被聂同泽高价拍回去的画作,肯定已经被束之高阁。
俩人才坐下一会,却也让聂同泽注意到了,他目光沉沉的看过来,韩思唤苦笑一声,从聂慎童的身边站起,“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哥哥,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来看我的画展。”
聂慎童没那么多的艺术细胞,但也对着韩思唤点了点头,“等你回国,可以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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