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贰(2 / 2)
茶茶已经进来唤醒他,请他梳妆更衣,准备前往帝姬府。
茶茶惯常地侍候漱玉用过紫云汤和沐浴养穴後,主仆俩一同回到水镜阁的内室里。
裴梦瑶自是早已离开,漱玉幽幽地看了看更换过的乾净锦衾,昨夜的种种彷若一场恶梦,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漱玉坐在象牙镶犀角双镜妆台前,让茶茶为自己梳妆打扮。
绿窗寒,清漏短,檐外竹雨淅淅沥沥,西风稍急暄窗竹,空庭鹤唤人,这样一个凄凉的清晨更是使漱玉没精打采。
茶茶一边以丝绸仔细地擦乾漱玉的逶地云发,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昨夜娘娘跟殿下吵架了?娘娘怎麽会在另一处歇下的?」
漱玉看着浮雕葡萄纹牙镜里那张憔悴的脸容,他自嘲地摇了摇头,说道:「就算真的有什麽,那也只能是我以下犯上。」
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只要一开口说话,喉咙就会发出灼伤似的痛楚。
正在此时,下人端着一碗冰糖雪梨炖银耳进来,茶茶把冰糖雪梨炖银耳奉给漱玉,弯身道:「奴婢听到娘娘的嗓子不舒服,所以自作主张命人准备了冰糖雪梨炖银耳。」
茶茶久居宫廷,又是担任彤史的官职,应该也猜到漱玉昨夜做了什麽。
漱玉在心里感谢茶茶没有说穿那件事,他接过冰糖雪梨炖银耳,一勺勺地喝着,甜度恰到好处,喉咙的痛楚也舒缓不少。
茶茶从白玉簪瓶里倒出一点桂花油,他以桂花油抹着漱玉的青丝,叹道:「早上时殿下问起娘娘,奴婢只是说娘娘身子不舒服,不想把病气过给殿下,所以在西厢歇下了。」
漱玉眉尖萦浅晕,他垂头看着妆台上的朱漆描金桐花胭脂盒,过了一阵子才道:「嗯,谢谢。」?
茶茶拿着鹦鹉牡丹纹银梳,一下下地为漱玉梳顺长发,漱玉忽然放下玉匙,问道:「茶茶,我记得……你的师父从前是侍候先帝的云公子的?」
「是的。」茶茶极为心灵手巧,三两下子便为漱玉挽起九骑仙髻,他道:「那时候奴婢的年纪尚小,就跟随着师父侍候云公子。」
漱玉看着池上山寒欲雾,竹暗小窗低户,喃喃自语似地道:「先帝有那麽多嫔御,他怎麽会……看上云公子呢?云公子不是男子吗?」
茶茶为漱玉插上累丝嵌衔珠金凤步摇,笑道:「奴婢斗胆说一句,那云公子不过是个娈童男宠,跟娘娘贵为殿下的正妻是完全不一样的。在奴婢看来,先帝对云公子也谈不上情爱,不过是对皮相的迷恋罢了。」
从前漱玉也是在宫里向宁安帝姬请安的,这是他首次来到帝姬府,也是首次在没有裴梦瑶的陪伴下跟宁安帝姬见面。
得到通传後,侍女引着漱玉穿过竹荫花径,彼时晨雨早已停歇,秋光如画,霜满黄梧高柳,菊英露浥,景色丝毫不比瓕王府的逊色。
宁安帝姬正在东厢的红药堂里听着琵琶,她梳起绿云高髻,插着一双楼阁莲花童子纹纯银步摇,容颜浓妆艳抹,穿着云缎绣百花襦裙,斜倚在铺着羊毛软毯的金星紫檀长榻上,兴趣缺缺地剥着手里的芦橘。
漱玉肃然行了大礼,宁安帝姬打了个呵欠,向那群琵琶伎挥了挥手,那群琵琶伎便行礼告退,她指着对面的罗汉床,漱玉谢了恩,战战兢兢地坐下来。
宁安帝姬赐茶之後,她看了看漱玉面前的金兔毫撇口大盏,慢悠悠地道:「这可是龙园胜雪,以银丝水芽制成,乃是陛下才得以享用的茶中极品,连陛下也只赐给我这麽一点点,祈妃可要仔细品尝。」
漱玉谢过宁安帝姬,他喝了一口龙园胜雪,如此珍贵的名茶,他却是食不甘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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