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参(2 / 2)
一事指不定跟宁安帝姬脱不开干孙,就算杀不了裴梦瑶,至少也要使裴梦瑶上不了战场。
毕竟,除了宁安帝姬外,还有谁会如此猖狂,胆敢在天子脚下派人刺杀亲王呢?
然而,漱玉也没有机会向裴梦瑶问个究竟,因为裴梦瑶已经开始点卯上朝,不需要漱玉在栖霞轩里随侍。
裴梦瑶在这段时间积下不少公务,不像从前般常有闲暇来找漱玉用膳,漱玉听说裴梦瑶好几天也工作得太晚,索性在衙门里歇下了。
王府内院一向守卫森严,如非跟宁安帝姬见过面,恐怕漱玉也无从知道裴梦瑶在做什麽公务—现在他自是明白,裴梦瑶想必在忙着向陛下请旨出战。
漱玉总是担心裴梦瑶因为连夜工作而旧伤复发,他多想亲自到衙门里探望裴梦瑶,但那里终究是工作的地方,自己作为内眷贸然前往也是不合闺训,唯有嘱咐下人精心准备午膳送到衙门里。若那夜裴梦瑶歇在衙门里,漱玉也会派人送去夜宵和换洗的衣服。
裴梦瑶再一次驾临水镜阁是在暮秋时份。
华堂绣幕外秋色满层霄,梧桐月西,剪剪寒飈,落木萧萧,暖阁里却是斜点银釭,高擎莲炬,长烟袅燧,薰得一室暖如春。
清晨时裴梦瑶身边的小阍寺已经前来通报过,所以漱玉早早命人备好极为新鲜的螃蟹和蟹八件。
当裴梦瑶看到一桌子使人食指大动的蟹宴时,乌黑的眼眸顿时熠熠地亮起来,他让小优侍候着解下青凤裘,然後抚掌笑道:「之前孤还嘴馋着要吃蟹,但因为公事繁忙唯有作罢,没想到王妃当真是孤肚子里的蛔虫。」
漱玉檀樱倚扇,碾玉钗摇,微笑道:「半壳含黄宜点酒,两螯斫雪劝加餐—秋天不吃蟹,当真是枉负良辰美景了。」
裴梦瑶依然言笑晏晏,就像那夜的情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漱玉也尽力压抑心绪,幸好过了这些日子,那痛彻心扉的难过也缓和了不少,至少维持了表面上的和平。
泥金松竹梅围屏前放着一瓶朱砂丹桂,丹桂翠深红聚,浓香芬馥,旁边的金嵌宝螭耳酒炉上温着黄酒,黄酒里添了姜丝,入口辛辣得很,刚好中和了蟹肉的油腻。
二人各自以蟹八件拆掉蟹壳,漱玉一向吃得不多,又是满腹心事,再好吃的东西也少了点滋味,只是吃了半只蟹,倒是裴梦瑶给漱玉剥了不少蟹黄,堆满漱玉面前的金镶明角碗才作罢。
不过是剥螃蟹而已,裴梦瑶的动作却是如此优雅漂亮,如同丹青上的仕女剪烛焚香,极为赏心悦目,一双素手似宝甃温泉浇腻玉,手指修长有力,不费吹灰之力便拆完了一整只螃蟹。
漱玉跪下来谢过恩,以雕花银箸夹了一块蟹黄放到嘴里。?
裴梦瑶俐落地以银剪剪断蟹腿,问道:「王妃的近况如何?可有遇到什麽有趣的事情?」
踟蹰片刻,漱玉还是问道:「关於白云寺的事,请问大理寺可有查出任何线索?」?
裴梦瑶把长柄斧插进蟹腿里,轻易地把大块蟹黄挤出来,他似笑非笑地道:「那些人既然连亲王也有胆子行刺,不见得会害怕大理寺,对吧?」
听裴梦瑶的口风,他似乎猜到这件事跟宁安帝姬有点关系。
但无论如何,宁安帝姬还是当今圣上和裴梦瑶的姐姐,其身份地位尊费无匹,就算宁安帝姬和裴梦瑶的关系不太亲近,漱玉也不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贸然说出自己的猜测,成了挑拨离间之人,所以他只能把那些话也藏在心里。
漱玉垂头看着碗里的蟹黄,明明是千金难买的佳肴,他却是食不下咽。他捏着扇柄,还是劝道:「可是,要是不尽快查明真相,把幕後黑手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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