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拾参(2 / 2)
,多得一辈子也嫌太短了。
雁霜透幕,翠屏烟浪寒,漱玉绝望地抬起头来,欲去愁眉淡远峰,泪珠盈掬,滴罗襟点点,他看着佛像的慈祥脸庞,却无法从中读出他和裴梦瑶的最後结局。
琼树三枝,寒梅临溪影,一一半斜清浅,窗下宝层香融曲篆销,衾冷麝灯落灺。
茶茶很快便起来了。他为漱玉梳洗之後,下人正好把早膳送进来。漱玉如常地强逼自己喝下一整碗紫云汤,之後只喝了小半碗白粥,茶茶劝道:「娘娘,昨天太医丞为娘娘请平安脉时说过,娘娘的身子已经很虚弱,不多吃一点可不行。」
漱玉多喝了几口白粥,胃里却已经又在隐隐作痛。他挥了挥手,茶茶只好命下人撤去早膳。?
待厢房里只剩下漱玉和茶茶後,漱玉捏紧丝帕,怯怯地问道:「茶茶,你……最近有没有打听到什麽消息?」
茶茶摇头道:「还没有任何消息。」
落梅风料峭,雪意再度压云,漱玉头疼得厉害,他一手按着晴明穴,轻轻地道:「快要过年了,外面的守卫应该没那麽森严吧?」
时间弹指而逝,这几天已经是年关,漱玉跟裴梦瑶成亲了那麽久,竟然没有一起守过岁。
茶茶睁大眼睛,连连摇手道:「娘娘!这可万万使不得!您怎麽能撑到战场上?」
漱玉的脸容苍白而疲倦,他摇头道:「我只是想请你找一把刀—就算是切水果的银刀也可以的。」
茶茶马上会意,他噗地跪下来,匍匐到漱玉的面前,一边连连磕头,一边颤声道:「娘娘!您千万不要胡思乱想!瓕王殿下乃是龙子凤孙,天潢贵胄,想必会吉人天相,回到娘娘的身边。」
漱玉弯身抱着茶茶的肩膀,不知何时他早已清泪潸然洒,淹残粉面,金钗不整乌云侧。他哭着道:「我……我快要……等不下去了……昨夜下着那麽大的雪,如非房门从外锁上,我……说不定已经脱去衣服,在雪地上冻死自己了……」
茶茶一边忙不迭地安抚着漱玉,一边抽出手帕,仔细地为漱玉拭去泪水,漱玉的悲泣好不容易才平伏下来。
炉心檀烬红,香断入帘风,或许是因为漱玉的哭声暂时停止了,四周显得如此安静,安静得彷佛听到雪花滑过枯枝的声音。
正在此时,茶茶忽地说道:「请娘娘饶恕奴婢多嘴,帝姬殿下挺喜欢娘娘的,就算瓕王殿下真的……遗下了娘娘,若是娘娘不行差踏错,以後想必也是生活无忧的。」
闻言,漱玉缓缓地松开茶茶。
雪笼琼苑梅花瘦,帘波不动凝釭小,晨光照亮了漱玉那死灰的脸庞,他看起来毫无生气,跟一个死人没有什麽分别。
漱玉凝视着茶茶,过了一阵子才摇头道:「我这辈子欠下瓕王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他同生共死,下辈子再慢慢地偿还。」
话虽如此,漱玉也渐渐冷静下来,不再跟茶茶提起自残的事。
元宵的那天,正好是雪霁花梢春欲至,天青垂水,素色溶漾,是近来难得的好天气。茶茶特地吩咐下人煮了元宵,端到漱玉的面前。
眼见茶茶的脸容憔悴,漱玉知道这些日子他也过得不容易,便没有推拒,安静地吃着元宵。?
元宵看起来白嫩嫩的,吃下去也是热腾腾的,里面竟然是红豆蓉馅的。
漱玉早已瘦减容光,仙骨清羸,但还是勉强地微笑道:「你倒是别出心裁。」
茶茶诚挚地道:「今天是正月十五,月圆人也团圆,元宵也是圆滚滚的,而且别人常说红豆最相思,奴婢也是讨个彩头,娘娘的心愿一定会达成的。」
主仆俩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守在门外的小阍寺进来通报,宁安帝姬的侍女正在外面等候召见。
朱窗外寒梅飘尽,烟锁画屏沉水,漱玉的手一抖,白玉汤匙掉到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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