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肆(2 / 2)
淡烟深锁垂杨殿,舞转风摇菡萏红,漱玉嚲袖闲偎碧玉笼,银钗敲着枕函声,他摩挲着象牙白贴花松竹纹瓷杯,幽幽地叹了口气。
正在此时,小阍寺又进来通报道:「太医令大人和太医丞大人正在恭候娘娘召见,为娘娘请平安脉。」
太医或女医不能单独入宫为嫔御请脉,必须与另一个太医或女医同行,而不同於一般嫔御只是由女医局的医监和医正请平安脉,漱玉奉了裴梦瑶的圣旨,素来是太医局里地位最高的太医令和太医丞为他请平安脉。
漱玉这才想起今天是请平安脉的日子,他兴趣缺缺地道:「请两位大人进殿吧。」
穿过淡烟疏柳一帘春,赤栏杆外桃花雨,漱玉回到寝殿里,茶茶侍候漱玉脱下橘黄地盘縧西番莲纹披风後,他便躺在绣床上,让茶茶为自己盖上鲜红联珠狩猎纹锦毯。
茶茶从髹赭红漆云凤纹妆奁里取出一卷洁白的丝线,漱玉懒懒地伸出一截皓腕,皓腕嫩似春荑明似玉,虽然指甲已经剪短,但他的指甲的形状本就长得漂亮,又是染了浓浓的凤仙花汁,更是宛若蔷薇花瓣,红艳嫣然。
只见茶茶把丝线系在漱玉的皓腕上,再把丝线的另一端放在床边的绿釉鼓陶绣墩上,然後把床帐从紫铜满雕凤朝牡丹帐鈎解下来。
厚重的青地串菊织金缎帐低低垂落,把整张黄花梨月洞门架子床掩得严严实实,没有留下一丝缝隙,确保两位太医不会见到贵妃娘娘的真容。
缎帐里一片昏暗,漱玉静静地抬头看着床顶上五彩斑斓的天华锦纹。
脚步声由远而近地响起来,大约是小阍寺把太医令和太医丞引来了。太医令和太医丞行了大礼,同时说道:「下官拜见贵妃娘娘,恭请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漱玉淡淡地道:「平身,赐座。」
太医令常常为漱玉请平安脉,也没有多作寒暄,只是问道:「请问娘娘最近感觉怎麽样?」
「没什麽特别,就是常常提不起精神而已。」
「请问娘娘还是难以安寝吗?」
辟寒金小髻鬟松,漱玉的指节绕着一缕青丝,他略略犹豫,还是点头道:「是的。」
「下官待会给娘娘开些有助入眠的药方,请娘娘按时服药。」
漱玉身为贵妃娘娘,除非是生了重病,否则望闻问切里的望闻自是免了,所以太医令仔细地问过近况後,便取起绣墩上的丝线,为漱玉悬丝诊脉。
过了一阵子,太医令道:「娘娘的脉像还是有点虚浮,看来郁结依然堆积心头。最近春光烂漫,娘娘不妨多多出去散心。」
漱玉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太医令和太医丞每次请平安脉时也说着差不多的话,漱玉也习惯了身体总是好不起来。?
他自嘲地笑着,就算自己想要散心,也是走不出望舒殿和素韾园,而他早已把素韾园的樱花树有多少根树枝也数过五遍了。
「下官还有什麽能够为娘娘效劳的?」
一双葡萄花鸟纹银香囊悬在缎帐上,散发着升霄灵香的香气,那股香气总是弥漫不去,使漱玉的胸口更是烦闷。
漱玉忽地想起每天聚在望舒殿里的一众嫔御,她们那五花八门的薰香总是透过竹帘源源不绝地渗进来,混合着形成一种无法言喻的香味,比现在的霄灵香更要浓烈,而且是充满压逼感的,如同滔天巨浪般要把漱玉溺毙。
想到这里,漱玉的眼神更是黯淡,他幽幽地道:「之前我不是请两位大人改良紫云汤的药方吗?请问结果怎麽样?」
说着,漱玉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指尖划过的肌肤吹弹得破,就像一块白嫩嫩的水豆腐,丝毫不像是男子该有的模样,那自是从小到大各种邪门歪道的调教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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