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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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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个寻常人家里,被小孩子抱在怀中玩乐,逗得他们开怀大笑。

满眼东风飞絮,漱玉形影孤单地站在烟柳长堤上,金钗斜压翠鬟云鬓,一身蜀红衫,双绣蝶,裙缕鹣鹣,看着对面的红楼斜倚连溪曲,楼前溪水凝寒玉,满街垂柳绿荫长。

嘴里残留着刚才买的奶酥雕花玉团的甜腻,漱玉想起裴梦瑶一向喜欢甜食,他一定会很喜欢吃这玉团的。

漱玉多希望跟裴梦瑶一道儿欣赏这美景,挽着他的手臂走遍大街小巷,跟他分享着同一份奶酥雕花玉团,像当初在花灯会上般玩个痛快,然而现在他早已是芸芸嫔御中的一人,彤史上一个无关痛痒的名号,是裴梦瑶恨不得逐之而後快的男宠。

即使贺兰若之还是稚气未脱,但她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没什麽架子,性情也是伶俐聪慧,假以时日必会长成称职的皇后,把後宫壶政管理得井然有序,不会像漱玉那般格格不入,驭下无方。

帝后乃是合二姓之好,以继先圣之後,以为天地丶宗庙丶社稷之主,那绝不只是花前月下的男女之情,所谓修身齐家治国,贺兰若之不止是裴梦瑶的皇后,她更是肩负言传身教皇子帝姬的责任,使裴梦瑶毫无後顾之忧地在朝堂上实现雄心壮志。

这是漱玉永远无法做到的,他出身贱籍,以色事人,配不上祭祀太庙;他身为男人,不能为裴梦瑶繁衍後代;他一无所长,不能把壶政料理得妥妥当当,配不上教育高贵的皇子帝姬。

所以,漱玉终其一生也只是个玩物,以前是千百个男人的共同玩物,後来是裴梦瑶一人的玩物,现在则是被抛弃的陈旧玩物。

正在此时,漱玉留意到杨柳杏花交影处,一间店铺前摆满了各式布料,跟他平日所见的布料似乎很不一样。

宝钏缃裙下石阶,漱玉沿着一泓曲水鳞鳞蹙,穿过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手挪裙带绕花行,袅袅娜娜地往那间店铺走去。

茶茶一直站在长堤下等候,他连忙为漱玉撑着油纸伞,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後。?

因为忘了戴着帷帽,漱玉只以金雀扇半掩匀面,露出一双柳横眉黛,梅压宫妆,向店主问道:「请问这是什麽布料?」

「这是从朱罗来的纱丽,夫人的皮肤那麽雪白,最适合这件鲜红的纱丽了。」店主毫不犹豫地称漱玉为夫人,丝毫没有怀疑漱玉是男子。

漱玉记得裴梦瑶说过,朝廷正在大力发展中原和西域各国的贸易,没想到不过是短短数载,连这些普通的店铺里也有了来自遥远的朱罗的衣料。

店主展开纱丽,纱丽宛如舞裙摇曳石榴红,上面洒满金粉,以橘红丝线绣着一种极为陌生的花,绣工相当不错。

「原来这就是纱丽。」漱玉抚摸着那件纱丽,长长指甲上的凤仙花汁还比不上这件纱丽的鲜红,他问道:「这纱丽上绣着什麽花?」

店主回答道:「这种花好像是唤作火焰花,是朱罗独有的花。」

漱玉仔细看着那些绣花,其形状色彩的确跟火焰颇为相似。

不知怎地,漱玉竟然想起当初裴梦瑶的戏言,他明知已经没有机会在裴梦瑶面前穿着纱丽,但他还是向茶茶点头,让茶茶拿出钱囊,向店主买下这件鲜红纱丽。

路程很快便过了大半,一路上溪长柳似帷,山暖花如醭,万树绿杨垂,千般黄鸟语。漱玉知道裴梦瑶要他伴随凤驾,必定是有其用意,但现在贺兰若之却丝毫没有露出端倪。?

豳州四季如春,愈是接近豳州,初夏的暑气也渐渐被春雨取代,每到夜里总要点起香炉,漱玉在马车里也要多披一件狐裘,茶茶亦会随时为漱玉备下红糖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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