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壹(1 / 2)
柒拾壹
那时候裴梦瑶和漱玉天各一方,一个在沙场上冲锋陷阵,生死未卜,一个却是在京城里银钥开香阁,金台照夜灯,念着长征君自惯,独卧妾何曾,只能远远地交换彼此的心情。
然而,那些全是漱玉的幻想罢了。事实上那些情深款款的家书只是裴梦瑶的诱饵,用以转移宁安帝姬的注意力,使裴梦瑶能够冒险在京城里私藏兵器。
那些家书一度是漱玉的珍宝,但他早已把那些家书付之一炬, 免得自己抱着不切实际的想像,做出一些不自量力的丑事,就像自己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学会瘦金体。
曾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内容,漱玉却是一点点也记不起来了,如同梦醒後只有依稀的印象,但遍寻不获梦境发生过的证据。到了最後,连自己作过这样的一个梦也渐渐遗忘了。
「只是可能而已,还不一定呢。」贺兰若之有点害羞,她面如银盆,纵然不施脂粉,双颊却泛着自然的红润,比最名贵的胭脂漂亮多了。
二人又手谈了一阵子,漱玉没怎麽碰过糕点,倒是贺兰若之一直吃个不停,一阵子就吃光了那些糕点,她向身边的宫女道:「你到小厨房里拿些糕点过来,记得多要几碟炼羊羹。」
说罢,贺兰若之回头向漱玉笑道:「上次我见你多吃了几块炼羊羹,所以今早我特意命人多备一点。」
漱玉赶忙站起来谢恩道:「嫔妾谢谢娘娘。」
贺兰若之又向茶茶吩咐道:「茶茶你也跟着一起去吧,斯月一个人拿不了那麽多。」
拿糕点的小事一向不是由斯月和茶茶这些贴身宫人负责,而且按照宫里的规矩,贺兰若之和漱玉的身边本该有一定人数的宫女阍寺侍候,但他们也不喜好大排场,所以厢房里只有斯月和茶茶侍候,若是连他们也离开了,那就只剩下贺兰若之和漱玉了。
可是现在贺兰若之亲自开了口,斯月和茶茶自是只能领旨。
漱玉微微踌躇,还是劝道:「娘娘,不如留下一个人侍候吧。」
贺兰若之轻抚着翠玉雕荷叶扇坠,摇头道:「无妨,反正我们就是坐在这里,不会到处乱动。」
漱玉心知贺兰若之有意差走斯月和茶茶,他藏在棋桌下的手不安地绞着丝帕,脸上还是保持礼貌的微笑。
斯月和茶茶一同行礼告退,他们没有关上房门,半掩的房门外还有不少宫女阍寺垂手侍立,可是他们应该听不到贺兰若之和漱玉在说什麽。
就算漱玉的名义上是裴梦瑶的妃妾,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当然不能跟贺兰若之合起房门共处一室。
雨过池塘荷盖小,连汀接渚,萦蒲带藻,贺兰若之慢慢地喝着紫笋茶,说道:「贵妃也一道儿到我的家里作客吧。」?
漱玉立刻跪下来谢恩,说道:「嫔妾谢过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只是皇后娘娘难得省亲,嫔妾实在不宜打扰,还是先在景阳山庄里打点一切……」
「谈何打扰?你可是尊贵的嫣贵妃,能够招待你是我们贺兰家的荣幸。」贺兰若之摆了摆手,示意漱玉平身,她笑道:「之前我跟你提过那麽多豳州的风土人情,难道你不想亲眼目睹吗?」
漱玉站起来,他知道推辞不得,唯有点头道:「承蒙皇后娘娘不弃,那自是嫔妾的荣幸。」
潇潇细雨凉吹颊,小池轻浪纹如篆,贺兰若之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凝视着漱玉。
漱玉全身动弹不得,他知道贺兰若之接下来必定会说些重要的话—也是一些漱玉不想听到的话。
过了半晌,贺兰若之缓慢地道:「陛下……已经在豳州准备了你以後的居处,那居处是他特地下旨大兴土木建成,一切陈设也是依照你的爱好,极为美轮美奂,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这些日子以来,漱玉不是没有猜测过裴梦瑶的用意,但被贺兰若之当面说出来时,他的脸色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得惨白,甚至连浓艳的檀晕妆也掩盖不住了。
「陛下把密旨……交给娘娘了?」
漱玉好不容易才从喉头挤出一点声音,他紧握衣袖里的银妆刀,指节因为过於用力而颤抖。
贺兰若之坦然道:「是的,你将会担任豳州的承务郎,虽然不是什麽大官,但俸禄还是相当丰厚,贺兰家也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不想让你措手不及,所以先告诉你这件事。」
既然裴梦瑶把密旨交给贺兰若之,那就表示事情再无回转之馀地,漱玉离皇宫已有百里之遥,他也无法像上次那般哭着乞求裴梦瑶收回成命—若是漱玉这次胆敢抗旨,那他就只剩下一条死路。
无论漱玉遵旨还是抗旨,以後史书只会一笔带过,嫣贵妃在豳州伴凤驾时水土不服,暴病而毙。
此行注定有去无回,最後裴梦瑶甚至没有跟漱玉告别。
「陛下特地要我带你四处游玩,他说嫣贵妃没怎麽出过远门,此行一定要让嫣贵妃玩得开开心心。」贺兰若之亲手给漱玉添了茶,微笑道:「其实我一直在等待你问我,为什麽会让你同行,但陛下早就告诉我,嫣贵妃绝对不会先开口问的,他果然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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