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季花(3 / 3)
恒昌对他姐姐,未免太不公平了。所以他一方面感激他,另一方面又有一些复杂感受。
时间越来越晚,舒蔚秋在宅子里四处走动着。那些上了年纪的太太们聚在一间小客厅谈天说话,有个老太太靠在沙发里吸水烟袋,屋子里烟雾缭绕,宛如梦幻。那样的姿态,让舒蔚秋联想到他父亲生前抽鸦片的光景,不禁一阵惘然。
他走到室外廊下,月光下的花园到处装点着彩带阳伞,三三两两的年轻人正在花前月下絮絮耳语,几个穿着礼服礼裙的小孩子正撒着欢儿跑来跑去。
舒蔚秋倚定了一根廊柱,默默看着夜景。
安德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摇摇晃晃走到另一根廊柱下靠着。他的领结散开了,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锁骨。他又喝了酒,又给舞会上的热闹人气热烘烘地熏着,两边脸颊都红通通的。他抬起右手慢慢地揉着面孔,左手则拿着一水晶杯的威士忌,食中二指还夹着一根香烟。
两根廊柱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舒蔚秋向他问道:“你喝多了吗?”
安德烈微簇眉心,说道:“也不算多。”
舒蔚秋说道:“你这样子不能开车了,叫你家里人来接你吧,你今晚就回总督街范家府邸休息。”
安德烈低声说道:“那你怎么办?”
舒蔚秋说道:“我叫黄包车回去啊。”
安德烈露出嫌弃的表情,说道:“那种车,怎么能坐?”
舒蔚秋笑道:“这座城里千千万万的人还不是天天坐呢?”
安德烈不语,闭着眼睛靠在柱子上,说道:“我吹吹风就好了,今晚我送你回莲花宫。”
舒蔚秋问道:“那你要冰块吗?”
安德烈薄唇一抿,说道:“他们家又不像我们家,冰块可以随便用。他们府上今天请客,冰本来就紧俏,我懒得用他们的。”
这时候几个小孩子欢笑着跑了过来,一个小女孩瞥见安德烈手上戴的祖母绿戒指,不由得颇为惊艳,身不由己站定了脚步。
他那黄金戒指上雕刻着玫瑰花纹,中间托起一块硕大的长方形祖母绿宝石,水色特别通透,黑夜中能自行放光似的。
那小女孩痴痴地盯着那戒指,安德烈瞥了她一眼,说道:“有何赐教?”
那小女孩不胜艳羡,说道:“你这块石头亮闪闪的,好像我家猫儿的绿眼睛,真漂亮。”
安德烈当即褪下戒指抛给她,说道:“给你了,拿去玩吧。”
那小女孩万分雀跃,把手里的一朵月季花换给了安德烈,高高举着戒指和朋友们追逐打闹去了。
安德烈接过那鲜红娇艳的月季花,扑鼻闻到一股甜香,抬头说道:“接着。”隔空把花儿抛给了舒蔚秋。
舒蔚秋哭笑不得,小声用中文道:“借花献佛。”
安德烈懒洋洋地笑了笑。
两人在凉爽的晚风中站了许久,安德烈的脸色恢复了寻常颜色,把烟头摁灭在酒杯里,说道:“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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