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不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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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商贺登基称帝后,商衍极少来宫中,偶尔出了皇城办事又或是去出征,回来了,也不过走个形式。他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跟太后不亲了,这个从小他以为是他的天的女人。
如今天下大定,身为太后也不似前两年那般,日日眉心挂着忧愁。她如今雍容华贵、眉目清明又身体康健,每日除了礼佛便是由皇帝那一箩筐的妃子陪着逛花园,下棋,听曲看戏……天热了还找个地方避避暑,总之便是三个字——享清福。
当然,太后心忧皇帝也心忧天下,这清福要享,也还有一些障碍。比如他商衍。
商衍想到这,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对着座上那华贵的妇人行礼道:「儿臣参见太后。」
太后蹙眉微愣,轻嘆了口气,神色和蔼道:「衍儿不用多礼了,过来哀家身边。」
她穿了一身繁花丝锦的广袖宫装,明黄与暗红相间的色彩显得她十分贵重高雅,长而尖的护甲套,双刀髮髻上左右对称插了两副簪,同是明黄的流苏垂落下来,那金银玉石衬得她年轻了不少。
「衍儿最近瘦了。」她瞧着他道,「快过来哀家身边,让哀家看看。」
他神情淡淡走近了几步,却并没有到她身边,又行礼道:「不知太后唤儿臣入宫所为何事?」
太后神色一僵,对身边的大宫女递过去一个眼神,那大宫女便会意,领着一干婢女太监退下了。
永寿宫内只剩下了一对母子和一个服侍太后多年的老宫女。
「哎,衍儿。」太后嘆了口气,神色间有种苍老的意味,「你还记着呢?」
商衍笑了笑,「不知太后说的是甚么事?」他低下头,语气淡淡道:「如今天下安定,国富民泰,儿臣不明白有何事需要记挂发愁。」
太后静静看了他一会,道:「母后晓得你心有怨气,贺儿登基也这么些年了,你们兄弟俩先后平了内乱又共御外敌,母后看着心里也很是欣慰。」她边说边抚着手背,「母后这一生也没有别的所求,只希望贺儿和你能够平平安安的……」
「太后请放心。」商衍道,「儿臣与皇兄已说好了,只要儿臣的妻平安无事,儿臣便会将虎符双手奉上。」他转头看到太后震动的神情,笑道:「只怕皇兄出尔反尔。」
「胡闹。」太后轻喝道:「他是皇帝,怎么会出尔反尔!」说着,彷佛自己也意识到这话语里的维护,便又柔了声音道:「虎符自然是放在自家人的手上才安心,你又何苦跟你皇兄对槓着。」
「衍为臣子,如何能跟国君对抗?」他道,「衍不过只求家宅平安。」
「你还是怨着的。」太后深嘆了口气,向背后的软垫靠坐去,「这么些年,你当是哀家看不出来么?你与我的生分,与你皇兄的生分……」
「母后。」商衍突然道。
太后闻言一愣,眼中似是有欣喜,她坐直了身子看他。
「儿臣生在皇家,身不由己,只求母后高抬贵手,让儿臣可以心由自己。」
「衍儿,母后自知亏欠了你……」
「儿臣不愿再计较了。」他闭了闭眼睛,彷佛见到那个生动的女人正坐在牡丹园里望着他笑,他復又睁开眼,浅笑道:「此番出京,儿臣会将虎符奉还皇兄,请皇兄另托他人。儿臣只求母后……」
他说着跪下了,双手揖礼道:「保儿臣妻平安无虞。」
「你……」太后一时无言,望着他挺直的脊背,内心十分震动。
她入宫几十年,从前也是相信过,皇帝是真心待她的,即便他有许多嫔妃,他对她也该是有些不同。随着时间年月与接踵而至的失望失落,她年轻时候的多少期许都死在了这高墙里这深宫内……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来装感情,只求一座坚硬的靠山可以保她性命护她荣华。
于是她苦心孤诣、费尽心思,甚至不惜牺牲一个孩儿来换取另一个孩儿的安全成长。她比谁都清楚地看到,商衍,这个被她选中的无辜孩儿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苦,多少明枪暗箭,他被利用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他若是不恨,她才觉着危险。
人心便是如此。
饶是她知道她亏欠了他,却也不打算弥补他。她看着他的惊世之才,看着他善变的脸,让人捉摸不透的心,她第一个念想却不是对他的亏欠,她思索着这个她同样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她在想他会不会……要造反?
这种猜测在他执意要立那个女人为王妃的时候,达到了某一种境地,她并不是没有想过——杀了他。
若要杀之,必先予之。
否则她如何能够答应,让他娶那样一个女人进皇家的门?
她身为母亲,却同许多别的人一样,以为信王不过是蛰伏,以为他怀着一颗造反的心。她时时刻刻提防着他,如同家主提防一个家贼。
如今他跪在她面前,求她保他妻子平安无虞。
太后在这一刻突然是觉着自己老了,也十分累了。她揣度人心一辈子,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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