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173(2 / 3)
在这山高路遥的闽地,一个小小的钱肆掌柜,岂会知晓“尚方剑”的事,显然是背后的人吩咐他这么说的。
老百姓们只在说书先生那听闻过“尚方宝剑”,只觉得是个无所不能的宝物,一下子眼眸发亮,似乎找到了救星。
仿佛只要双安州知州大人出马,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泉漳一带,一大群老百姓涌入双安州,聚在州衙门外,跪地不起,声声嚷嚷着求知州大人执剑砍奸商、抑制米价上涨。
他们没曾想过,他们是漳州、泉州之民,不去府衙求情,反而跑到双安州来,这本就不合理的。
中了贼人的奸计。
……
双安州州衙里。
声声哀嚎如哭丧,听得檐瓦也震三震。
老百姓们跪在门外求情,裴少淮不能迎门相见,也不能离开,只能把自己关在衙房里,努力压着心底的怒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明知是对家挖的一个坑,他岂能跳下去?不是他摆架子、不体谅百姓疾苦,而是,一旦他答应了老百姓,这场“粮荒”会越演越烈,会死更多的人。
他早前想好的对策,算准了老百姓的余粮能撑多久,算准了齐、陈、包三家的商船什么时候运粮回来,也算准了要如何投放粮食、逐步压制住粮价,似乎都很妥当。然而他忽略了一点,小小风吹草动也能引得百姓恐慌,而恐慌是最容易煽动的。
恐慌出现在了他的计划之前。
裴少淮愈发觉得,这场动乱背后的谋士很不简单,不仅精通钱术,还精通官术、心术——能够精准算到他的每一个弱处,再一刀刀剜进去。
一连五日,裴少淮留在州衙里,硬着心肠,就是不见。州衙外头的老百姓陆陆续续离去,步履寂寥,眼神绝望,令人不忍。
最后还剩下十几号人还在蹲守着。
这日,包班头带着二十七公从侧门悄悄进来了,领他去见裴少淮。
“知州大人。”二十七公一把年纪了,还是恭恭行礼,他眼中神色亦是复杂,劝道,“知州大人若是真有尚方剑,是不是该出去试一试?”
裴少淮一愣。
屋中似乎连光照里尘埃都定住了。
许久,裴少淮才叹息道:“二十七公,不是本官不愿意出手,而是一旦压了粮食价格,会死更多人。”
跟真正的旱灾、虫灾相比,这场人为的粮荒,并不算十分严重,粮价水涨船高,买卖粮食有利可图,出不了半个月,便会有潮州府的商贩想方设法运粮过来,缓解此地的粮荒——见利谁能不起心?
再撑到夏日商船归来,秋日田亩粮收,这场粮荒便算过去了。
但是,如果裴少淮出手抑价,粮商无利可图,江浙、潮州的米商就不会运粮食过来。
这跟盐引是一个道理。
如此的情况下,老百姓手里有银两也买不到粮食,根本撑不到同安城的商船回来。
“老头子明白,无利则不往,大人是真正在为百姓考虑。”泪水润了眼角皱纹,二十七公担忧道,“可为了外头那些人,搭上了大人的名声,老头子为大人感到不甘呐。”
一个真正为民的清官,不应当是这样的待遇,更不应当背负骂名。
二十七公所言不假,明明有剑却不见,外头必定是一片诋毁,朝堂上则是一片攻讦。
“唇亡齿寒,周边若是生乱,双安州也难幸免……老丈不当这么看。”裴少淮知晓二十七公是为自己着想,反过来宽慰二十七公,言道,“若能用一时之名换万民之命,被人骂一骂又如何,总是少不了一块肉的……只要度过了这个难关,总有名声好的时候。”
学识的偏差里,不能奢求柴米油盐的平民百姓,和自己是一样的境界。
“双安州何德何能……”二十七公哽咽颤颤道。
又承诺道:“大人既有如此心胸,待此事过后,老头子便是喊破了喉咙,摊上这把老骨头,也要为大人保住这份名声。”
“老丈的心意,晚辈省得,也心领了。”
不管怎么说,二十七公的到来,让裴少淮心头的阴霾散去了几分,至少有人告诉他,这么做是值得的、是对的。
……
深夜里,同安城楼上。
阴云层叠星光暗,灯火稀疏夜色浮。
裴少淮站于城楼上,望向城里,与去岁相比,还是差不多景观,却品不出那安然宁静了。
对家已经出完牌,该轮到裴少淮出牌了。
不管大氏族背靠什么样的权贵,有多少后辈、门生安插在朝中,究竟是为了谋权还是为了谋财,他们既然敢拿百姓当筹码,裴少淮便要试着搏一搏,叫他们血本无归。
……
南风还未至,商船还未归。
潮州府的米商们也还在路上,闽东南各府州依旧因粮价而骚乱着。
棉布、银币、开海才是裴少淮的底牌,在时机到来以前,不妨先略使小技,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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