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 / 3)
彼时的晏安宁正坐在小佛堂的临窗大炕上绣佛经。
这佛经的活计她已经做到了尾声了,等过了二月,大抵就能全须全尾地交付到太夫人手里了。
招儿见她做得认真,有些心疼,便轻手轻脚起身去大厨房要些糕点来,想给自家姑娘果果腹。
谁料等再回来,身边却又多了一个人,且两人的面色都有一些难看。
晏安宁放下手头的针线,认出了来人是姨母江氏身边的婢女连翘。
她微微敛眉,纤长的手指忍不住捏住了炕桌的边缘。姨母正身怀六甲,她十分害怕听到什么令她恐惧的消息,深吸了一口气,才问:“连翘,你怎么来了?可是我姨母那边有什么不妥?”
连翘见表姑娘被她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忙摇摇头:“姑娘误会了,姨娘身子好着呢。”
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面露疑惑:“那你这是……”
自打她来了寿禧堂,姨母其实很不想无故打扰她,毕竟她是妾室的身份,不被太夫人看在眼里,所以连翘还是头一回来寻她。
连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招儿。
招儿咬了咬唇,上前来在炕踏上坐下,握住晏安宁的手,眼角隐隐有泪意:“姑娘,是晏家来人了。”
晏安宁怔了怔,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嫁进了顾家,因为没有同父亲知会过,他狠狠发了一场脾气,在家书中将她骂得狗血淋头,仿佛她是罄竹难书,寻遍史书也找不到相似事迹的不孝女。但最终,到底还是因为顾家的门楣生生咽下了着一口气,并没有在这时候派过任何人来找她。
可今生,晏家这会儿居然来人了。
她扶着招儿的手慢慢站起身来,指尖有一瞬间的僵硬。
是谁派来的呢,是父亲,还是成氏?
但很快,她便自嘲地笑了笑。大概这问题有些多余,他们二人相处多年,或许早就是一条心的人了。
她不由想起几个月前那封将姨母气得不轻的家书——成氏谋算着将她嫁给江陵有名的商贾,只是那商贾却是个有过原配发妻,大腹便便,甚至妾室成群,儿女满堂的鳏夫。这些东西自然不是家书里提及的,都是她仔细打听来的。但成氏算计她的婚事这一点,已经足够让姨母觉得愤怒了。
莫非,这一回来的人,便是为了这一桩事?
她的面色渐渐冷静下来,带着婢女头也不回地走入了明媚的春光里。
若干年过去了,她早就不是那个可以让成氏任意拿捏欺负的小女孩了。
如今,晏家的人若是想骑在姨母和她的头上撒野,也要看看自个儿够不够分量!
说起晏家这两位从江陵过来的妇人,实然都是夫人成氏身边有头有脸的妈妈,方脸的姓班,圆脸的姓储。
晏家这几年在江陵一带的生意越发红火,连当地的地方官都要敬着几分,这两位自恃是在女主人身边服侍的,平日里也是穿金戴银,走到哪儿都是笑脸相迎的,自然有几分傲骨。
可这回进京,路上诸多不便不提,一进了这四象胡同,就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都说京城是寸土寸金的地段,皇城根下的富贵地界,可这顾家的宅子,连起来几乎占了大半条街。便是从那半开的角门去瞧,也能看见里头林木葱茏,奇花灼灼,绿翠掩映间,若隐若现的亭台檐角精致玲珑。
二人上前和锦衣门房搭话,对方对她们的穿着似乎并不放在眼里,还险些将她们直接赶远了。
到这会儿,班妈妈同储妈妈心里已经不大好受了。等门房将她们引进花厅里,好一会儿的功夫连盏茶都没上,就这么干等着,班妈妈的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这是哪里的礼数!”她不忿地低声道。
储妈妈也许久没受过这等冷遇了,但她心里明白,这顾家是簪缨之家,世世代代都是做官的,还有爵位传承。那顾家三老爷,更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听说和皇帝陛下还有师徒的名分。这样泼了天的富贵,放在谁家谁不会将尾巴翘到天上去?
所以纵然心里不舒服,她还是皱眉拉了拉班妈妈的袖子,示意她别瞎编排。
只是等的时间久了,不免也小声嘀咕起来:“咱们说是来见江家姨妈的,结果半天的功夫了就被晾在这儿,可见这江姨妈在这侯府压根排不上号……”
如若不然,这些最懂得眉眼高低的下人们早将她们领过去了。
班妈妈赞同地点头:“……多半叫你给猜中了。不过这也不是坏事,江姨妈在侯府说不上话,咱们家那大姑娘定然也是被人家嫌恶着,恨不得早点赶出去的份儿,咱们这回的差事,只怕会很顺利。”
说到这事,两人的心情好转了一些。夫人对这事很重视,临行前还特意从妆奁里赏了她们一人一支金簪给她们充场面,这趟差事若是办成了,夫人那头赏银少不了。
两人在这里小声算计着,却不知全被窗外的陈嬷嬷听了去,当下脸上便闪过一丝冷笑。
姨娘看不惯晏家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