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迷梦(1 / 2)
上海市东郊,还是那栋四层公寓的顶楼,又是一个寂静无声的清晨,万籟俱寂。
同样的一声闹鐘铃响,划破了寧静的晨曦,把梁毅从睡梦中硬生生地拉醒。
梁毅还是像过去那样发出一声抱怨的咕嚕声,继续赖在被窝里,企图回到刚才的好梦当中。他才作梦和妻子女儿一道游富士山,从那皑皑白雪覆盖的山顶向下望,望着美丽的大地。
梁毅仍然像往常一样,眼睛也不睁开,继续赖在床上。
只是这次身旁的床上再也没有动静,也没有那熟悉的清脆声音叫他起床。
梁毅已经记不得他在这儿熬了几天了,也不记得昨晚是何时睡下,或如何睡下的。他只记得每次都把那用电池的闹鐘调到固定的时间,叫他起床。唯一的希望是当闹鐘叫醒他时,连带地也把他从过去的恶梦中拉回现实。他希望闹鐘响时,一切又恢復正常,姜艷媛媛和多多再回到他的身边。
梁毅已经在他的家里窝了十来天了。他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饿了就吃,累了就睡,什么事也不想做,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他也不用再吃安非他酮了,反正睡得着睡不着对他已经没什么差别。
他不记得那天晚上是如何从高桥公园回到家的,也不记得整晚他在家里做了什么。他唯一记得的事,是他在公园内没看到姜艷和媛媛的鞋子,这给了他一丁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回到家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找来一个塑胶盒子,将多多遗留下来的红尘,连同牠的项圈放了进去。然后他就呆坐在阳台上,看着上海市的灯光。
梁毅头两天还转着电视,但来来回回七八十个频道没有一个有画面。收音机也一样,头一天还有音乐的电台也没了声音。网路一开始还通,但所有的网路新闻都是过期的,完全没有更新,两天后网际网路也断了。打任何电话或手机一开始还有录音,到后来连嘟嘟声都听不见了。
上海市的电力维持了三天,到第四天就完全断了。这几天晚上,梁毅看着上海市的灯光,慢慢地熄灭,每次熄灭都是一个大区块。先是西区,离他所在的东郊最远,接着是南区,北区,市中心区,最后连东区也都没电了。于是一到夜晚,整个大地便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光亮是远处不知何处的几堆野火,就这样无止境地烧着。梁毅所在的东北郊工厂林立,也有一两处冒着不小的火苗。梁毅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烧,也不知道烧出的烟雾是否有毒。
梁毅住的公寓也跟着断了电,梁毅也不在意。他发觉电对他已经没有用处了。反正电视电台网路电话都失去了功用,有没有电已经没什么差别。晚上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漆黑,点不点灯对他也没什么意义。他知道公寓大楼都备有临时发电机,他也学过如何cao作,只是他一点也没有慾望去发电。
家里的水龙头里还流得出水,只是除了压马桶,梁毅已经懒得好几天都不洗澡了,于是水的功用也没那么大了。冰箱里还有足够的水和饮料,喝了十来天还有剩,梁毅也不怎么在乎。
其实梁毅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已经毫无眷恋,他的整个人生也已变得毫无意义。这些天来他甚至连吃喝都懒得去管,成天醉生梦死,扑朔迷离。他显得自暴自弃,完完全全地失去了生存的慾望,有时甚至想从阳台一跃而下,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噩梦。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忧鬱症是不是回来了,他常常时哭时笑,自言自语,有时还会对着镜子骂人。但他也不在乎忧鬱症是不是回来了,也懒得吃安非他酮。他累了倒头就睡,有时一下子就给惊醒,有时又可以沉睡好几小时。总而言之梁毅的作息统统乱了套,晨昏颠倒,凌乱不堪。
不过这些日子来,梁毅的脑子始终没有间着。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胡思乱想,但偶而也有清醒的时候。他最常想到的,就是一连串的问题,一些他始终找不到答案,且不知道如何去找答案的问题。
红尘到底是什么?它怎么来的?从何处来的?
红尘是如何毁灭整个大地的?
为什么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为什么他钟爱的人都不见了?这些人去了哪里?
这世界还有其他人活下来吗?他们在哪儿?
他脑子里天天转着这些问题,他也常常回想红尘降临那天的情景。他唯一理解到的是,那天在地下保险库内,因为库门突然关上,将他与外界隔绝,因而没有被红尘给消灭。只是他不明白,这到底只是巧合,还是天意?
梁毅成天无所视事,有时神智清醒,有时糊里糊涂。过去常做的事他现在一样也不做了。书橱内堆着的成排集邮册,钱钞本,电话卡收藏簿,他统统不看了。他曾有日日写日记的习惯,现在也不写了。至于家里一本本的生活相册,他更是怕触景伤情,从不碰触翻看。偶而抬头看到客厅墙上掛着的那楨全家福的大照片,梁毅的心总是要刺痛一下。
如此又过了不知多少日子,梁毅把家中所有储存的食物饮水都消耗掉了,连罐头食物都吃完了,剩下一袋米,梁毅也懒得生火煮饭。
然后他什么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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