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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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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得知二哥被爷爷遗弃的时候。

那夜,他只知道在家门外懦弱地跪着,只知道自己身嘶力竭地哭喊着,却没有得到一丝的回应。

他记得自己一直在说“都是我的错”,把自己这么多年的骄傲,矜持,娇惯全都跪在了身下。

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上辈子活得这须臾数年,竟像是没有活过一样。哪有什么对错,哪有什么因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都是借口罢了。

那夜过后,数百春日不过料峭严寒,强颜欢喜不过心头血滴。沈秦箫没料到自己在出来的一瞬间,记忆竟如同走马观花,奔涌翻腾,不留一丝活路。

他想:都是活了两世的人,还是这样的没出息。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侍卫举刀向自己挥来,他感觉自己行尸走肉一般挥手碎掉了桌上的水盂,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体的颤抖在此刻都停了下来。

他想:“我又要重活一段,没有你的日子了。”

沈秦箫听见自己爆发了一声大喝,听起来奶声奶气,像一只濒死的幼兽在拼死一击时发出的哀鸣。

只要来生还能再一次找到你,这一次我便无所畏惧。

“铮——”

弓弦震颤的声音划破帐内空气,霎时便传进了沈秦箫的耳朵里。

他觉得自己的脑海好像千军万马奔腾不息,隆隆地,听不见任何声音。

那举着刀的侍卫睁大着眼睛瞪着他,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左胸口。那里,露出了一截沾满了鲜血的铁箭头。

侍卫怀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缓缓地倒在了地上,露出了身后七步之外,一个正拿着一柄弓弦还在震颤不已的九岁少年。少年还保持着僵立的姿势,脸上俱是尘土,衣衫凌乱破旧,而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可是看见沈秦箫安然无恙,他脸上的庆幸却快满溢了出来。

沈秦箫愣愣地看着他,他看见少年似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努力地平息自己的呼吸,可是却徒劳无功。

沈秦箫呆住了,时光的飞羽在这一刻飞快地从他身边扬起,刮起狂风吹来了所有的记忆。沈秦箫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初见他的样子,恍惚间又觉得自己之于他,又隔着沧海桑田的时光长河。

“二哥,”沈秦箫嗫喏着,脚步已经不受控制自顾自要奔向那人,没发现自己声音里已经是抑制不住的哭腔,“二哥……”

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身后“咚——”一声,突然传来了重物倒地的闷响。他缓缓转过身,只见徐行已经跪在了地上,整个身子都已经瘫软了下去,接着,爆发出了一阵嚎啕大哭。

沈秦筝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急忙用手堵住了徐行才嚎了一声的哭喊。

“嘘——”沈秦筝低声道:“外头还有人,祖宗你可小声……”

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却被一双稚嫩的小手抱住了。

“呜呜……”

沈秦箫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只是仅仅依赖这身前这个无论什么时候哪一辈子,总是会将生死放在一边,踩着祥云,救他于水火之中的人。

他想:“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勇气豁出命去救他呢?为什么我还蝇营狗苟一般活了那么久呢?”

沈秦筝叹了一口气,将手放在紧紧箍在他腰上的那一双手,安抚性质地拍了拍,然后解开了它们。他一手提溜起瘫软在地上的徐行,一边转过身蹲下来,拍了拍沈秦箫颤抖不已的肩膀,然后开口小声道:“阿箫乖,咱们要振作起来。”

沈秦箫眼中噙满了泪水,他沉默地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拉起了袖子。

他后怕地想:“若我死了,若我今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劫后余生,他现在才知道刚刚为什么那么害怕。

在看见沈秦筝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自己怕的原来仅仅是一世又一世,永远也救不了他的无能为力。

沈秦筝此刻才缓缓平复心中奔腾的血液,他同样后怕地想道:“只差一点啊……”

杀死了塞上城的沙耶之后,他跪在地上只愣了一瞬,便挣扎着站了起来。

腿还是在不停地颤抖着的,所以为了克服自己的恐惧,他握紧手中的碎瓷片,使劲在大腿上一划。

清晰的痛感瞬间取代了恐惧地颤抖。

这个世界,不是21世纪的和平社会。在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挣扎着小心翼翼地循着傅义天方才的方向追过去。原来,塞上城和黠戛斯王帐,仅仅隔着那一座乌斯沙丘。从这绵延不绝的沙丘上看过去,两地要想到达,至少隔着几十里的路。

他看着傅义天带着几个侍卫从密道口进入,走了却还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这里。

到了王帐,他远远地看着傅义天进了王帐内。

沈秦筝并不知道王帐内的两个孩子正生死一线,他当时只是想着,自己要逃出去,必须要有马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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