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 / 3)
“倪大壮讲的故事倒也简单。爹带着女儿两个人住在村口,晚上夜深,一只熊瞎子钻进家里,把两个人都开膛破了肚。女鬼怨恨村里人没来救他们两人,又怨恨自己还没嫁人就遭此横祸,从此处处为非作歹,伤害世人。”
倪大壮喝一口酒,拍拍胸膛:“我们从北到南一路走过来,不知道遇上多少这女鬼干过的阴私事,害死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你们邓岩村这次,一次死了两个人,真是该请个道士来做法,让它永世不得翻身才是。”
老村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可倪大壮再吹嘘起倪老头驱鬼如何厉害之类的话,喝得满脸通红的六十岁老汉倪老头,当场给倪大壮撩了脸子。
“我只会扎纸马祭品,不会捉鬼驱鬼。”倪老头啪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耳尖红得发亮,“谁会捉鬼找谁去!这种阴德事,爱找谁找谁去!”
倪大壮脸一沉:“你说什么阴德事?嘴巴放干净一点!我是受过伤的英雄,说话还会骗你不成?!你偷奸打滑不愿意为民除害,还有脸在这里说?”
倪老头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手指着倪大壮刚想再骂,立刻被旁边见状不妙的老村长劝了过去,有人哄着倪老头,有人给倪大壮敬了酒。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请倪老头驱鬼的事也不了了之。村长却将这事牢牢记在心底,才会有之后阴山十方陆老道的那一场法事。
可是除了村长之外,还有一个人,也道听途说了“捉鬼”这件事。
邓自军的母亲,现在的邓奶奶。
丧事办完,村长当着全村的面,给来办丧事吹唢呐的人包了红包,任谁看来,都是有情有义的一村之长。
邓奶奶哭得眼睛都模糊了,怎么想都不能甘心。她隐隐约约听说了那天晚上扎祭品的师父提到了闹鬼的传闻。
“老一辈儿的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心安,儿子出了意外死了,比儿子比女鬼勾魂了更难接受。”茉莉附在小海耳边小声解释,“都是这样的。出了意外,连责怪的人都没有,反倒是怪到女鬼的头上,心里会稍微舒服一点。”
邓奶奶偷偷把倪老头拽到一旁,泪眼婆娑地问。
倪老头自己的儿子和邓奶奶的儿子年岁相当,将心比心,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邓奶奶再哽咽着问起来的时候,倪老头紧咬牙关,指了指站在货车外和村长寒暄的倪大壮,低声道:“别信他。”
他摆摆手,摇了头:“等这一趟我回去,钱分给他,老头子再也不会跟他一起出车了。赚钱是赚的,可这赚来的都是黑心钱。”
钱货两讫,倪老头再不愿与倪大壮有半分交集。
他们各自说着方言,打着哑谜似的听得半懂不懂。邓奶奶虽然不太明白其他话,可她总算从倪老头连连摆手的动作里面,看明白了一件事——这个闹鬼的故事,它不可信。
邓奶奶所有的怀疑和不信任,都在老村长请来阴山十方的陆老道,当着全村的人变了那么一出戏法之后,变成了深深的无奈。
当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么一个事实,你自己的不信,又还能有几分用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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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之后,詹台和小海又一次在车上啃了干面包。茉莉坐在后座,怜惜地看着小海瘦弱的肩膀,轻声叹:“好说歹说也喂了你一整年,怎么就一点都不见你长肉呢?”
小海微笑,又咬了一口面包。
詹台看了看小海,说:“本来想在村子里面吃点午饭的,但是一问,邓岩村里最有名的就是蒸包子,我猜你肯定没什么胃口,等晚上我们到了洛阳,再好好吃一顿吧?”
小海抬起头:“洛阳?”
詹台点点头:“没错,洛阳。沿着倪大壮和倪老头开过的路,再原封不动地开回去。”
简单的午饭之后,他们再一次上路了。
笔直的高速路上的风景是那样相似,两边的道路、稻田和各色的楼房,远方山色、河道和阴沉的天空。
他们开着车,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城市,蓝色的高速路牌上写着白色的路标,清清楚楚。
有的时候,詹台在经过某一个地方的时候会突然开口,说:“他们到过这里……前些年这里有过这么一件意外。人行道上施工的建筑公司偷工减料,把用在草坪上的塑料井盖用在了行车的路上。有次暴雨,有个上初中的学生下了晚自习回家,踩到井盖上掉下去,隔了两天才从下游的河里面捞出来。”
“家属接受不了,母亲闹着要自杀,建筑公司和路政在一起扯皮,狂怒的民愤在被添油加醋诉说的夜半追魂的红衣女鬼这么一打岔,就逐渐演变成了一场八卦故事大会。”
詹台轻叹,“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谁也不愿意成为下一个在雨天里面跌落井盖的不幸者,总是需要为这个意外找出一个替罪羊。”
仿佛只要惩戒了那只替罪羊,类似的悲剧就再也不会降临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似的。
相比勇敢地站出来,为不公和意外而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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