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王谢 第41(2 / 3)
谢安避开她的目光,语气闷闷却坚定:“不在这里。”
要求可真多。
王琅挑了挑眉,盯着他打量。
两人僵持一会儿,终是她叹了口气,放低声音窃窃私语:“客房几天前刚收拾过,我们悄悄过去,早上再回来。”
夜深人静。
走在空无一人的回廊上,王琅心里莫名冒出一句词:
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虽然两人都没有穿木屐,而是穿了更正式的丝履,缓步走路悄无声息,不需要脱下来提在手里,但抱着被子比提鞋似乎也没好到哪去,反而更加荒诞。
到底为什么在自己家过出了做贼一样的感觉。
王琅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瞥了一眼谢安。
这个人倒是意外得很灵巧。
抱着被子安安分分跟在她身后半步,一路顺利到了客房,没出分毫差错。
进房关门,铺床脱衣,被窝里余温还未完全散去,又有新的热源亲亲密密贴上来。
情况似乎转瞬回到了昨天夜晚。
王琅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换了个房间就有这种效果,她想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
“你是不是觉得刚才很刺激?”
谢安回给她的眼神又清澈又茫然。
很快这些疑问都被抛到脑后,第三个夜晚在没有烛光只有月光的映照中逐渐步入白昼。
次日早晨,王琅发现王允之投给她的目光十分难以言喻。
王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昨晚的行为,只能假装没看见,用与平常没有区别的声音向兄嫂问好。
出了北堂,谢安小声偷偷问她:“阿兄是不是知道……”
昨晚有胆子做,这会儿没胆子说了。
王琅横他一眼:“家里没有事瞒得过阿兄。”
王琅治家是为了培养一批能干可信的助手,执行她的各种想法。
王允之治家是为了将家中一切置于自己掌握之下,一根针一根线的变化他都要知道,敏感到了极点。
王琅很早以前就发现家里的下人有些怕他,包括她的婢女对王允之都恭恭敬敬,比面对她更加紧张。
父母去世后回到建康的两年余,他们家从饮食采买到出入往来全部都被管理得滴水不漏,即使中枢要地也不会管得更严密,让王琅有种家里要密谋造反的错觉。
朝食之后,三日的初婚期正式结束,生活回归正轨。
谢安出门去访友,王琅在家接待使者,受领会稽内史的任命诏书,前往台省拜谢,接着就开始准备赴任事宜。
王允之接受任命比她早,是专门请了假筹备妹妹的婚礼,妹妹回门的第二天就动身乘上前往江州的官船,州治恰设在王琅驻扎过一年余的寻阳,兄妹二人的踪迹隔着数载光阴重叠在一起。
而王琅在受任以后又花费了三日时间,终于在破冈渎辞别所有送行客,扬起向着会稽的风帆。
招贤纳士(一)
会稽四族, 虞、魏、孔、谢。
其中,余姚虞氏自晋元帝渡江以来的几十年间地位愈盛,成为南方人中仅次于陆、顾两家的望族, 即使在向来轻视南人的北方侨族中也十分知名。
不过晋人对阀阅的重视不止看同族,而是会具体到某一支、某一房。余姚虞氏在当地繁衍出千余家, 真正望重的也就虞潭、虞騑兄弟与虞喜、虞预兄弟这四支, 其余名不出郡、县, 各家之间贫富差距也大。
虞池就属于虞氏里默默无闻的一支, 家里三代靠耕织为生, 不读书也不进学。父母在他九岁那年因疫病去世,他依附大伯家度日,田地顺理成章被大伯收走代为耕种, 却只字不提收成之事。他性子内向怯懦,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只是寄人篱下的日子终究不好过, 便用手里仅存的积蓄备了束脩, 拜到居家治学的名士虞喜门下进学。
同姓同族毕竟还是会得到一些特殊照顾。
虞池拜师三年, 补齐了蒙学里教授的诗书文字,接着便得到入室许可, 不再由虞喜的门生授课, 而是像其他入室弟子一样,听虞喜本人亲自讲解, 疑难也可以直接向虞喜请教。后来又给了他荫户名额, 让他可以专心进学, 不必每年花几个月服役。
这次新会稽内史上任, 任命他为郡里的上计掾, 他不敢赴任, 揣着满腹忐忑心事到族人虞止家打听。
虞止是虞喜胞弟虞预的次子,虞喜本人年迈而无子,就由弟弟的儿子平时帮着处理一些门人事务。因为这一层关系,虞池与他时常在虞喜家见面,关系还算熟络——至少虞池自己觉得还熟络。
“上计掾?”
听完他的话语,虞止睁大眼睛,停顿一下才摇头道:“小王做事真是出人意料。季言不必多想,上任以后本分做事便是。”
虞池迟疑:“可小王府君不是极力打压虞家,上个月刚判了几户弃市,连夫子也险些遇害。”
虞止叹了口气:“她不是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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