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_10(2 / 3)
。拖着右腿上了台阶进了楼,扑面的暖风立刻熏出了他满头满脸的汗。脚下虚飘飘的不踏实,一步一步都像是走在了云里。拘谨的垂下了头,他发现自己脚上的新棉鞋已经陷入了厚厚的地毯。地毯无边无际的铺向四面八方,五龙捧日的巨大图案正对了前方楼梯。左右两边一边是白墙,另一边开了门,垂着晶莹剔透的珠帘子。隔着珠帘,依稀可见帘后是个小厅,厅里的陈设仿佛是珠光宝气,仿佛是的,因为帘子闪烁着光芒,刺了他的眼睛。
随着马从戎上了楼梯,他走过二楼长长的走廊。一颗心直跳到了喉咙口,他一口接一口的咽着唾沫,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也许老死不相往来才最合适。
可是,他真的很想念平安。分离了两个多月,平安本人的影子都虚幻了,唯有他的想念永远真实。
随着马从戎停在了一扇门前,他看见马从戎抬了手,不轻不重的敲了门。
然后握住黄铜门把手,马从戎缓缓推开了门,同时对着顾承喜一点头,轻声说道:“顾爷,请。”
顾承喜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棉裤两侧,直挺挺的,茫茫然的,通过了房门。
房门无声无息的关了。他往前看,看到一张硕大的写字台后,坐着他的平安。他的平安是西装打扮,上身箍着一件青缎子马甲。右小臂横撂在写字台沿,衬衫袖扣是亮晶晶的一滴水。
顾承喜看着他的平安,他的平安也在看他。霍相贞侧身靠着大沙发椅的靠背,微皱着眉头注视了前方的顾承喜。仿佛是第一次认识顾承喜,他发现顾承喜是个松散的大个子,大得不上台面,和书房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所以还是不可思议——他和顾承喜的关系,不可思议,是个荒谬的梦,而且不堪回首。但是救命之恩大过天,所以一笔旧账,他不能翻。
正当此时,顾承喜缓缓的弯了腰,轻轻的出了声音:“大帅。”
霍相贞垂下了眼帘,不愿继续正视他:“腿好了吗?”
顾承喜痛苦的面对了地面,霍相贞的目光和语气都让他无地自容:“还有点儿瘸,不耽误走路。”
霍相贞端起手边的茶杯,无声的抿了一口。热茶通过口腔,不知怎的,让他联想起了顾承喜的舌头。两道眉毛瞬间拧了一下,他放下茶杯,几乎作呕:“我在盐务局给你留了个差事。你救了我一条命,我没的报答,所以许你个前程。进了衙门好好干,我的人有了升腾,我的脸面也添光彩。”
双手一按写字台沿,他起了身。单手插在裤兜里,他开始来回的踱步,仿佛写字台前横着雷池,他原地打转,保持着他和顾承喜之间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房子也给你找好了,到时我再拨几个人给你使唤。一会儿马从戎会带你去账房取一笔款子,你先用着。不够直接找马从戎,我吩咐过他,他会负责你的花销。”
他认为自己已经为对方设想得很周到,然而顾承喜向他抬了眼,却是轻而坚决的说道:“大帅,我不要钱,房子和差事也可以不要,我只想要……要我的表。”
此言一出,霍相贞意外之余,不由得垂眼看了自己的左手腕:“表?”
顾承喜定定的盯着他看:“你说过给我。”
霍相贞沉默了片刻,然后答道:“让人带你去洋行再买一只新的好了。”
顾承喜摇了摇头:“我只要你的。”
霍相贞对着他抬起了头,右手抚摸着左腕的表盘:“它……它是我的未婚妻生前送给我的。对我来讲,它是个珍贵的纪念品。”
顾承喜死皮赖脸的,斩钉截铁的告诉他:“我不管是谁把它送给你的,我只知道你已经把它送给了我。你是大人物,还要说话不算话吗?”
霍相贞望着顾承喜,知道他的意思。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他摘下了手表,然后迈步走向了顾承喜。
停在顾承喜面前,他将手表又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摸了一遍。最后一横心,他把手表递向了顾承喜:“拿去吧。”
顾承喜伸出了一只手:“我不会戴。”
他是实话实说,不是得寸进尺。他真不会戴,如同当初他不会摘。
霍相贞从鼻子里呼出了短短的一股气,介于不耐烦和苦笑之间。将表带套上了顾承喜的腕子,他“喀哒”一声,摁上了表带的暗扣。将表盘转到了腕子上方,他恋恋不舍的,又用手指蹭了蹭表蒙。指尖无意中划过了顾承喜的手背,顾承喜哆嗦了一下。
随即猛的对着霍相贞一鞠躬,他转了身,忍着一腔酸楚的泪往外走。不是一路的人,不在一个世界。一个是天,一个是地,而他又如何才能翻天覆地?过于灵活的左腿和过于笨拙的右腿结了绊子,让他一路扶着墙走了个东倒西歪。候在走廊的马从戎见了,连忙去追:“哎,你跑什么?”
顾承喜不跑不行了,他想回家,回他那个黄土蔽日的小县城里去。起码在那个小土窝子里,他能挺得直腰抬得起头。
跌跌撞撞的冲下楼梯,他被一群勤务兵阻住了脚步。水晶帘子高高掀起了,勤务兵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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