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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_122(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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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喜没能打开盒子,托着盒子掂了掂,感觉还很有分量。颇为疑惑的对着盒子又敲了敲,他满心疑惑的自言自语了:“什么玩意儿?”

把楼下的卫士叫上来,他让人把这些大盒子搬出书房,堂而皇之的运到了霍府门外的汽车上。到家之后,他把家里的活人全叫过来了:“你们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见了,面面相觑,谁也不认识,还是赵良武袖着双手走了过来,赖唧唧的说道:“这是电影胶片,电影院里的片子,就是用它放出来的。”

顾承喜知道赵良武的肉体虚弱得接近虚无,精神却是十分健旺,终日东张西望无所不知,如今听了这话,便是十分信服:“放?怎么放?”

赵良武瑟缩着靠墙站了,声音很细的答道:“那得有机器呀。”

顾承喜知道有人爱看电影,可是没听说往家里收藏电影胶片的。好奇心登时压不住了,他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好电影,这么讨霍相贞的喜欢。

想看,可是不想光明正大的看,只想偷着看。机器来了,放映员也来了,他做贼似的满宅子乱转,想要找间妥当的大屋子当做观影厅,然而哪间屋子都不合适。末了无可奈何,他只好还是在院子里放了露天电影。院子四角站了卫士,卫士们全是背对着他,电影放映期间,不允许闲杂人等擅入。而他在银幕前的太师椅上坐下了,双手扶着膝盖,饶有兴味的静坐等待。放映员将拷贝盒子中附带着的唱片放到了留声机上,随即在激昂的进行曲中,银幕上闪闪烁烁的显出了光影。

顾承喜盯着银幕猛一挺身,随即一拍大腿,哈哈哈的笑出了声。笑过之后张着嘴,他保持着笑容直了眼睛。随着画面的变幻,他缓缓的抿了嘴唇,由傻笑改为微笑。笑着笑着又一歪脑袋,双手夹在腿间扭绞着,不知怎的,竟是不好意思了。

眼睛越笑越眯,他最后有了点慈眉善目的意思。汗津津的双手抬起来搭上了椅子扶手,他那两条长腿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一会儿伸出去一会儿收回来,皮鞋底子无意识的在青砖地上直蹭。忽然毫无预兆的起了身,他大踏步的向前走去,伸手要摸银幕上的霍相贞。可是未等他走到近前,光影已经被他挡了个严实,银幕上的霍相贞也随之消失不见。这让顾承喜愣了一下,随即乖乖的退回了原位坐下,知道自己是又闹笑话了。

他没想到银幕上的霍相贞,也还是只能看,不能摸。

一动不动的坐住了,他一眼不眨的盯着银幕,直到银幕上的霍相贞忽然从窗户中探出了上半身,很好奇的凑近了镜头。一张脸骤然放大了,顾承喜看到他对着自己灿然一笑,眼睛明亮,整齐牙齿也反射了阳光。

这突如其来的一笑让顾承喜先是一怔,随即跟着也笑了。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他塌了肩膀驼了背,仰头对着银幕微笑。电影放映完毕,留声机哑巴了,银幕也黑暗了,他坐在夜色之中,还是笑。

他本以为自己不再那么爱霍相贞了——还爱什么呢,那边已经和自己结了似海深仇,说不明解不开,成了个你死我活的局面;而自己如今正是蒸蒸日上,将来有大出息了,找什么好人找不着?怎么就非他不可了?

他越想越感觉自己还是不爱霍相贞为好,可是他身上有两样东西,是他的头脑所管不住的,一个是情欲,另一个是心。

他脑子里清清楚楚的,什么道理都懂,可是一见银幕上的霍相贞,道理就全都一文不值了。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情景——在保定城外的炮兵营里,霍相贞从一门野战炮的炮筒上向下跳,黑大氅像一朵黑色的云,铺天盖地的席卷了他。霍相贞抬手要去扯下大氅,而他胆大包天,隔着大氅亲吻了对方的手。

他还记得霍相贞当时的话——当时,霍相贞问他:“王八蛋,要造反吗?”

他没言语,只是笑,像刚才那样抿着嘴笑。于是后来霍相贞也笑了,笑得天真,宛如银幕上的那个笑。

顾承喜迎着微微的夜风,想自己和他也曾经有过很好的时候,他那么呆,别人欺负他怠慢他,他都不知道。

自己欺负他,他倒是全懂,还记仇,还记成了深仇大恨。

顾承喜自认为是个天生的情种,在情场上纵横捭阖,从来不曾失利,唯独折在了霍相贞的身上。久恋必苦,况且还是单恋。应该及时退步抽身,应该马上把那些胶片盒子远远扔了,应该彻底忘掉霍相贞这个人,以及平安两个字。

应该的事情太多了,可惜他一样也做不到。头也不回的抬起一只手,他发了命令:“再放一遍。”

第二遍放完,已经到了小半夜。顾承喜摇摇晃晃的起了身,揉着眼睛往卧室走。走到半路他回了头,大声喊道:“海生!”

后方院子里的人听了,连忙一递一声的向外叫裴海生副官。不出一分钟的工夫,一名宽肩长腿的英俊青年小跑了进来:“军座,我在这儿呢!”

顾承喜站在正房门前的电灯光下,没言语,只用目光将他向房内一勾,随即自顾自的转身进了门。裴海生会意,立刻迈步向前,随着他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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