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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之徒_3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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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想竟使他豁然开朗:一把切香肠用的小刀。

此刻,身体上的剧痛,对城市的爱以及对这帮城市管理者的恨三者叠加达到了一个巧妙的临界点,因此这把刀简直是冥冥中上天给他的指示,他觉得不会再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好了。

于是他掏出了那把小刀,结果了两条生命。留下的那个重伤。 趟在病床上,他或许会遗憾,为什么自己没死?因为他觉得天堂里或许没有房贷来房贷往。

当我逃出佟帅的视角时,发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和袁城走到了城管局。

说实话,我从未试图总结过任何人的一生,甚至连我自己的都懒于回顾。

表明了身份之后,我们在城管局得到了相当大的排斥,但也有人眼神是温和的,这样的人乐于替我们指路。于是我猜想,他大概也恨这制度。

我在案发后来过一回,如今事发的办公室已经废弃成档案室,很明显没有人愿意在这里上班。 我跟袁城在里面站了会儿。他说贾臣你看,当时门虽然是关着的,但是窗户上没有窗帘,是不是没有窗帘?

我说是的。

他继续说:没有窗帘,就意味着可能有人经过,有人经过,就有可能看见了这一切。

我顺着他所指,透过窗户看过去:窗外一米处是一道围墙,因为常年照射不到阳光,因此爬满了青苔等各种潮湿的背阴植物。 紧贴着围墙,有只有一米不到的狭窄距离,谁会从这里经过?我说:不可能的老师,没有人会从这里经过。

袁城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示意我过去。他说你看看,往左看。我便探头朝左。他说: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平房?我说是有,好像是个厕所。

他把我拉回来,说:这就对了。

我说:什么对了?

他说:现在的关键是不是要按防卫过当辩?

我说:是啊。

他说:那么现在目击证人是不是很重要?

我说:当然啦。

他说:那么清洁工人就有可能从这里经过。

我说:先不谈经过没有经过,就算他经过,他也绝对不可能来作证人。你没见那街边的小贩路人,哪个肯作证?

他说:这倒也是。你就当我没说过吧。不过也有可能良心发现的,出于阶级同志情怀。

我说:老师我们该走了。

他说:对,该走了。

离开城管局,我们又顺着大路走出几百米,突然从身旁的巷子里蹿出个人来。老头,勾着腰,穿粗布裤子,和一件疑似捡来的大号拉链衫。

他将我们拽进巷子里,又探头出去张望了一番,确保安全之后才说:“二位是律师吧?”

我说是啊。

他说:我可以给小兄弟作证。

我看了一眼袁城,然后问道:你看见了?

他说:看见了,从后窗里看见的。

我又问:你是搞清洁的?

他点头:扫厕所的。

我对袁城作揖:老师乃神人也。

袁城摆摆手:罢了。

43、春天里

我很希望自己能有个机会重生或者穿越,那样的话我一定将人生过得非常喜庆,非常靠谱。

袁城当然不是神人,他顶多干些人神共愤的事情而已。那清洁大爷的故事完全是他逆推的:有天下午我外出有事,大爷找到所里,要求作证,因我不在,袁城就将他拦下细问了。然后故意带我去城管局逆推,打造他神人的假象。

这事我根本用不着大脑想,两指一掐,就掐出来了。

因此觉得老袁这人有趣,越活越回去了。

听说他悄悄复了婚,一家三口低调地生活着,老婆依旧无怨无悔,仿佛孟琪琪这人都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过。这般平静倒使我也纳闷起来,总是恍恍惚惚地觉得这人或许真就没存在过,是我,贾君还有老袁,合力共通生成的一个梦境罢了。

然而又清醒过来:孟琪琪入住地下cbd那天,老袁哭得比她亲爹还伤心,哭几声就拿领带擦一下,弄得胸前尽湿,悲天恸地。那天去的几乎都是孟家人,媒体外人一律挡在外面,老袁哭成那样也没人来劝,孟家人既不恨他,也不因他的悲伤而感到兴许安慰。他老婆就在二十米外默默等着,平静得就好象等他开完一次庭,或是结完一个案子似的。这事太滑稽太荒诞唐,结尾处还带了点结构主义的味道,你要说是梦,我反而倒不能信了。

虚构的东西总是跳不出想象的范畴,但现实却总是能超脱你的思维所及。

是为悖论一双。

我不知道袁城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都以何种角度看待这个世界,他一辈子都走得小心翼翼,偏偏在孟琪琪的事情上全无方向,像一只苍蝇蹿进了密封的玻璃瓶里。我不愿意相信他对孟琪琪的那种情愫是爱,倒不是因为全无美感,而是三十岁以后,谁还有这个资格谈情说爱?

如此纯洁高尚的字眼,请将它留在那时光里,埋在微风吹过的那一年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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