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1 / 1)
瞇了瞇眼,任书禾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头上的伤口已被处理过,缠着纱布。
起身坐在床上环视四周,这是单人病房,空间静謐明亮,桌几上放着一杯白开水跟几包药包,除此之外,没有人?
没时间去想他的救命恩人是谁,把他送进医院也不算是救命恩人,医院黑白两道都吃,简直是把他往虎口送。
顾不得脑袋还昏昏沉沉,他一口气灌完杯中水,瞥见小沙发上披着灰色大衣,毫不考虑抓来就往身上套。
最近冷得要命,他觉得他没被感冒伤寒缠身已经是万幸。
呃……女生的?欧系品牌的大衣比起亚洲设计款偏大,他乔来乔去勉勉强强还穿得下,不过腰身的剪裁还是让他格外感到彆扭……
算了,管不了这么多!
步出病房,任书禾遮遮掩掩避免跟任何人打照面,推开安全门,他消失在门后。
一路上,大衣的清雅淡香不时飘进鼻间,味道很香,不像他印象中女人常喷的冶艳有如毒药的香味,贴近大自然的香气让人闻了心情都跟着舒坦起来。
享受着不知名的女人香,他不禁幻想这件大衣的主人是个怎样的女人,是个成熟的都市女子?
不过这清雅的香味还又像是大学生或是青涩的社会新鲜人。
不不不,半夜在外面溜达,还有那个胆送一个素昧平生,一脸流氓样的他到医院,应该也是个同道中人。
这年头,很少看到出来混的还这么讲义气!
穿过公园,突然察觉脚下有异物,他低头一看,是足球。
「哥哥,那是我的!」一个小男孩在远方朝他挥手,拔开脚步奔向他。
俐落的勾起球,任书禾熟练地顶在膝上,小小施力拋向面前的男童,男孩接住球后却傻愣愣地直盯着他看。
他想,他的江湖味吓着了他了。
虽然不是真正的黑帮份子,不过他的为人广知的功成名就都是混黑帮时得来的,心突然难受得紧,他淡淡地瞥下眼,举步快速离开。
「哇!哥哥好棒喔,教我教我!」
「我也要,哥哥不要走!」
「还有我!」
原本在远处的小孩纷纷跑向他递上足球,将他围绕在中央,阻断了去路。
原来他们不是怕他。怔了三秒,他笑了,小孩子的心思是最纯真无邪的,是他自己想太多,太过防备才会划地自限。
接过球,他带着他们回到溜滑梯前的空地,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慢慢教。
「看到没有,要用脚内侧控制球,这样球才会稳,如果要吊高球的话就用脚背。」用脚背铲起球,接着球高弧度地越过这群小毛头的头顶,落在二十公尺外的沙坑。
「哇,好厉害哦!」掌声此起彼落,崇拜眼神几乎将他淹没。
拿着树枝在地上比画,教他们踢起五人制足球赛,任书禾站在一旁充当军师,蹲下身跟射门得分而兴奋得发狂的男孩击掌,他开怀大笑。
他好久……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不知不觉已经黄昏,每个人的母亲前来呼唤小孩回家吃饭去。
「哥哥,明天还要出来玩哦!」男孩回头大喊,朝他挥手。
点头回应,他看着小男孩在母亲带领之下过马路,不过突然在路的另一头跌了一跤,他没哭,反而是胡乱拍掉脸上的沙土,对母亲傻笑。
没来由地鼻头一酸,他记得以前母亲也是这样照顾他的,他突然好想见他的爸妈……
步出公园,独自一人走在街上,他漫无目的,不知何去何从。
他是怎么了,他一向都是这样不是吗?为什么今天会特别感到无可容身、无家可归的悲惨心境?一回神停下脚步,发现自己正在回家的路上。
他没忘回家的路怎么走,但是他很久没走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去……
他的头又在痛了,而且好热,体内有股热气不断往他头顶衝,看见一户人家庭院外接着水龙头,任书禾摇晃走了过去。
天冷,但他直觉想浇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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