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狸奴(二)(1 / 2)
“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江珏侍从才会敲出的声音。
“郎主,宗主那头来人了。”来人是石竹。
网住了猎物的江珏整理衣冠,神清气爽地前往了宗主所在的忠贞堂。
以猎人自居的扶光堂而皇之留在江珏所在的蒹葭院,不客气地四处走动。
被江珏留下的石竹对主上膜拜得五体投地:主上这次竟这么快便出关了,果然英明神武。
全然没想到,“英明神武”的主上刚才答应了什么丧权辱国的要求。
扶光在院中走动,石竹奉命跟随其后。
对这位明明昨夜被自己“迷晕”却出现在主上房中,而且至今完好无损,谈笑有来有往的新夫人,他一时拿不准主意。
他边跟随边字斟句酌地回答着这位新夫人的问题,交代郎主的去处和宗主的信息。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他已经领略到了:新夫人当真与主上一般魔鬼。
被甜美少女猝不及防点住穴的石竹如是想着。
…
江氏宅邸核心的建筑名为德园,其内共造十六院,见礼所用的鸣凤堂,江珏所居的蒹葭院都在德园中。
沿路奇山碧水、亭台楼阁、精巧殿宇、灵丹妙香,无一不体现江氏百年老世家的底蕴。
德园正中有一千年松树,旁侧便是宗主所在的忠贞堂。
扶光翻进来落于屋脊,入目便是正堂江氏先祖所书“忠孝节义”的牌匾。
洛阳江氏在几大世家之中,立场罕见,先祖便是开国功臣,家规森严,以谋闻名,文官辈出,出了名的忠君爱国。
她找到石竹所言的书房,掀开瓦片,不意外地看到了房中江珏祖孙俩。
老宗主乃江珏外祖父,鹤发童颜,形容矍铄,端坐于主座。
据闻他曾官至前朝参知政事,位同宰相之一,如今虽赋闲在家,但江氏在朝中位居要位的文臣也不少。
江珏坐于下位,修长漂亮的侧影挺拔如竹。
两人不像祖孙,更像臣子与下属。
扶光想起来前探听到的消息。
老宗主发妻早逝,没有续娶,只有江珏的母亲江如眉这一个孩子,嫡系孙辈仅有江珏一人。
江珏是唯一的嫡长孙。
即便是这般身世,江湖上风言风语也有许多,关于江珏身份不明的父亲,关于江珏的母亲,以及江珏自幼入京为质之事。
想来觊觎江氏少主位置的人不在少数。
果不其然,老宗主便提到这点。
如今看似新帝大赦天下,宽待世家,江珏也能称病回了洛阳,但新帝的考验处处可见。
老宗主话里话外,便是要江珏勿忘祖训,即便有这次赐婚的“屈辱”,亦要忠君。
扶光品咂着老宗主的话,想起皇帝赐的“雪臣”二字,恐怕不只意在“雪”,更在“臣”。
如今江珏回了洛阳,还有自己这个“薛氏嫡女”、“京中探子”。
恐怕江珏在京中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到哪去。
扶光听着老宗主敲打江珏的话,意外地听出了上一辈的故事——
依老宗主话里意思,江珏的母亲江如眉少女时竟曾逃家拜入卫氏习武。
卫氏与江氏一般,也是金陵一代有名的世家。
与江氏不同,金陵一带兵马充足,卫氏不仅出武将,在江湖上地位也不低,这次武林大会便是由卫氏主持。
更不同的是,今上的母妃便出自萧家,连仅存的一位闲散亲王萧恒,也是卫氏庶女所出。
后面老宗主透露的意思更是让扶光出乎所料。
江如眉不仅拜入了卫氏,拜的还是年少英才、辈分甚高的剑神卫辞。
听老宗主的意思,江珏竟是江如眉与卫辞乱伦所出的遗腹子?
扶光目光落在江珏身上,昏暗的室内,窗花泄入的阳光斜照在青年膝上,照亮他如玉般垂着的指节,看不清他的表情。
……以江珏善于隐藏的性子,想必不会看出什么表情。
只是少女敏锐地察觉出他压抑的不快。
听老宗主拿江如眉“叛逆”的事迹敲打江珏。
扶光心想,江氏这般礼法森严的世家,出了江如眉这般自由自我的存在,在老宗主眼中可谓忤逆。
那么,江珏又是什么立场?他一个年少为质步步为营的贵公子,又是怎么瞒着宗主成为听雨楼主的?
房中江珏正起身拜别,老宗主嘱咐得差不多,看着他行礼,忽然问:“你身上那是什么香,从前不见你熏。”
江珏和扶光在帐中打了一早,来得急,虽然沐浴过,但身上还残留着一丝扶光昨日身上的异香。
那香气若隐若现,不凑近很难闻到。
扶光显然也想起来了,低头好整以暇地凑热闹。
“想是新房中染上的。”青年面色冷静,扶光却看到他白玉般的耳根有些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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