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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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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被掐得生疼,他气急,挣扎着坐起身来,骂了一声“混帐”。

外头守夜的小太监听见动静,小心翼翼进来,隔着床帐轻声询问:“殿下可是醒了?眼下才四更天。”

殷承玉恍惚间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只是在做梦,揉了揉眉心,疲惫道:“无事,退下吧。”

小太监闻言放轻了步伐,又轻悄悄地退了出去。

殷承玉却再睡不着了。

他已经连着三晚梦见前世之事,梦见薛恕。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再过三天,便是薛恕净身入宫的日子。之后五六年里,他将从宫中最不起眼的小太监,一步步往上爬,最后坐上西厂督主之位。皇帝宠信,权势遮天,连皇位亦能轻易左右,时人称之为九千岁。

而再有三个月,皇帝与二皇子党便会对他出手,先是外家虞氏牵扯进贪墨案中,满门尽诛;再是母后受惊早产,一尸两命;他的太子之位亦会被废,从尊贵无双的一国储君变成弃子,自此幽禁皇陵,孤立无援。

直到薛恕迎他回朝。

他们之间原本不过一桩不掺感情、利益互换的交易,却因纠缠了数年,间隔了生死光阴,也变得浓郁厚重起来。

有幸重来一回,他本不欲再与薛恕生出纠葛。

可每至深夜,那一双透着偏执的暗沉眼眸便自眼前晃过,耳边是一声声透着讥讽的质问:“陛下亦鄙夷咱家这等阉人,耻与为伍么?”

陛下亦鄙夷咱家这等阉人,耻与为伍么?

这样自轻的话薛恕隻对他说过一次。

他似乎从未自卑于自己宦官的身份,床笫之间,也总是霸道而强势,就算没了那物件,也总有层出不穷的法子叫他认输求饶。

但他却从未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过。

仔细想来,多少还是在意的罢。

而如今,改变薛恕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

殷承玉满心烦躁地起身,站在窗户边吹了许久的凉风,才平静下来。

找,还是不找?

今日是隆丰十七年腊月初五,薛恕曾与他提起过,他是在腊月初八那日在蚕室净了身,之后使银子拜了直殿监某个老太监为师,才被带入了宫。

腊月初八正是腊八日,日子特殊,殷承玉当时只听了一耳朵,便牢牢记住了。只是望京城中蚕室亦有数家,他并不清楚薛恕当初去的是哪一家。

若要找,恐怕得花些功夫。

但每每想到那人曾用在他身上的恶劣手段,又觉心气难平,无法下定决心。

在窗前立了许久,殷承玉才复又睡下。

这一觉依旧睡得不安稳,前世之事在梦中纷杂而过,翌日早晨殷承玉醒来时,隻觉得一阵头昏脑涨,眼下也浮起浓郁青黑。

原本尚未痊愈的身体,越发显得孱弱。他掩着唇咳嗽几声,召了心腹太监郑多宝进来。

“殿下怎么咳得更厉害了?”郑多宝刚进门就听到压低的咳嗽声,顿时便显了急色,手里稳稳端着汤药,嘴上却已经在催促小太监去请太医来。

“无碍,只是昨晚吹了凉风。”殷承玉接过汤药一口饮尽,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朝郑多宝招了招手:“孤另有事交代你去办。”

郑多宝附耳过去,听完之后神色诧异,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殷承玉正心烦着,不欲多加解释,隻挥了挥手:“尽快。”

郑多宝见状隻得压下疑惑,匆匆出门办事。

要说在这望京城里打听蚕室,恐怕没有人比净了身的太监们更清楚。

大燕建国二百余年,最初时宦官地位低下,不许读书习字更不许议论朝政。但随着时间推移,朝堂上文臣党派愈发势大,皇帝为了节製文臣,便越发亲近倚重身边的内侍,不仅在宫中增设了内书堂,教导太监读书识字。甚至还允许宦官参与朝堂政务,致使宦官权势愈大。

到了如今,内廷二十四衙门之首的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掌批红之权,连内阁首辅亦要以礼相待;秉笔太监提督东厂,锦衣卫亦要屈居其下。

宦官权势之盛,可见一斑。

世人逐利,阉人虽名声不好听,但利字当头,便有越来越多百姓自愿将家中男丁净身送入宫中,博一个富贵前程。

燕王宫中并未专设净身的蚕室,宫中一应内侍都由有资历的大太监自宫外招收,是以望京城内开设了不少蚕室。若家里心慈些,便会将孩子送至专门的蚕室净身;但也有那心狠的,舍不得银钱,便走偏门寻那劁牲畜的手艺人,隻当牲畜一样劁了,生死由天。

郑多宝按照殿下的命令,派遣数人暗中寻访了两日,找遍了大大小小的蚕室,却并未找到殿下所说之人。

眼见着腊八之期将近,所寻之人却没有半点踪迹,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命人扩大了范围,连带着将那些劁牲畜的手艺人也都探访一遍。

三日之期转眼即至。

大燕恢復古礼,遵循前朝旧製,每年立春、元宵、端午、重阳、腊八日都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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