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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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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烨颔首,“朕知道。”人却未起身。

登基后,他和陆停云再没有这般平静相处的时刻,上辈子,对方猝死狱中,徒留给他与日俱增的怀念和怅然。

对林静逸的好,是他刻进骨子里的习惯,可对陆停云的感情,景烨至今仍觉得混沌。

他喜欢陆停云吗?

或许。

偏偏对方是功高震主的绊脚石,用计使燕州一败,景烨从未后悔,睡梦中常常记起与青年假意温存的那段过往,却也是事实。

在没弄懂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前,他不会放对方死,更不会放对方走。

“缺什么尽管和侍卫提,”抬手抚平青年蹙起的眉心,景烨收拢思绪,“若再有急症发作,务必遣人来告诉朕。”

张院判不卑不亢,“回陛下,臣昨夜已派人通传。”

一旁的李延福暗暗叫糟:陛下昨夜宿在皇后宫里,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拿陆停云的事打扰,别说消息被他拦下,就算真传进陛下耳中,陛下也未必会抛下皇后,冒雨来临华殿走一遭。

这张院判当真是耿直得过分。

不过,身为历经两朝的太监总管,李延福自然懂得该怎么铺台阶,全了陛下的颜面,当即屈膝跪地,主动背锅,“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自作主张。”

张院判却没被这唱作俱佳的把戏糊弄住。

见识过青年身上的伤口以后,他恐怕再难相信所谓的帝王情深。

“李总管不必如此,”秉承着能帮一把是一把的善念,张院判淡淡,“心病还须心药医,假如患者无意求生,纵使天子到场亦是枉然。”

景烨沉默半晌,“……朕会替陆家平反。”

垂首领罚的李延福一惊,立马唤了声陛下,好像对方做了个多为难、多违背祖製的决定。

认真装睡的宋岫却隻想冷笑。

明面上,原主是因私仇叛国,景烨大张旗鼓重查冤案,虽能稍稍扭转陆停云的风评,更多的,却是替自己赢一个宽仁美名,顺带把那三万将士的牺牲,归结成先帝昏庸的恶果,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真想兑现承诺,先前那一年,对方怎么没半点动静?

但,翻案终归是原主的遗愿,让景烨重提旧事,总比之后他这个“陆家子孙”亲自操作更有说服力。

窗外,折回临华殿的霍野藏身于树木阴影中,同样听到了内室隐隐的交谈。

隶属暗卫,耳聪目明、步伐轻盈乃基本功,他知晓张院判有存心夸大青年病情的意思,却没打算拆穿。

而景烨这一坐便是一天,直到暮色四合才离开。

回临华殿前特地草草衝了澡,确保周身没有一丝味道,霍野又耐心等了会儿,等小寿去厨房熬药,四下无人,才试图顺着自己做过手脚的窗摸进老位置。

怎奈霍野刚要行动,一道朦胧的身影便摇摇晃晃下了床,自顾自挡住他的去路。

吱呀。

素白修长的手指打开了窗。

三千青丝垂落,青年明显洗漱过,披着件浅色广袖的外袍,眉眼有些倦,叫人下意识忽略了对方的身份,隻觉得温柔。

“走正门吧,”萤火点点,枝繁叶茂的树荫深处,霍野被仰起头的青年精准捕捉,“这里现在归陆某。”

“看星星。”

簌簌——

晚风习习, 叶片摇晃发出悦耳的细响,脊背如蓄势待发的猎豹般紧绷,霍野实在想不通, 自己究竟是哪里露了破绽。

以暗卫的身份出师之后,他从未被人当场抓过现形,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失手,这次还直接被堵在树上, 进退两难。

但青年的眼神太平静,没有半点嘲讽和敌意, 仿佛对方拖着病躯下床开窗,当真是为了赏景, 霍野本能地向后让让, 退进更深的阴影中。

莫名从男人的动作里品出几分可爱, 宋岫悠悠, “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霍野没应声。

对方眼神清明, 毫无昏迷整日的混沌,先前显然是在装睡,演技之高明, 居然将新帝和他都骗了过去。

“如果你想找景烨告状, 他此刻还没走远, ”好似拥有话本里的读心妖术,掩唇轻咳两声, 青年抬抬手示意,“请。”

霍野:……

事实上,他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和限制, 只要青年乖乖待在临华殿,其余的, 他都可以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若非对方上次用匕首伤了自己,于脖颈留下血痕,他也不会急着向新帝传信。

四目相对,脑海里突然跳出昨夜青年低低喊疼的模样,霍野垂眸瞧瞧那件随意搭在宋岫肩头的外袍,终是开口,“高热刚退,将军应当爱惜身体。”

久违的称呼,让青年褪去眉眼间的笑意,拢拢衣襟,他淡淡,“隔墙有耳,壮士慎言。”

霍野却坦荡,“燕州一事,尚未有定论。”明面上虽证据确凿,可朝中依旧有许多武将替对方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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