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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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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危要教的竟是这些吗?

姜雪宁忽然觉出了几分苦涩。

难怪她老斗不过萧姝。

想谢危运筹帷幄,智计卓绝,看这本书便知道他讲学并非糊弄,若能沉下心来学得几分,即便是皮毛,只怕也受益匪浅。

上一世,萧姝都认真听过;而自己……

对重生回来且上一世后来看过不少书的姜雪宁来说,这册书的内容都算得上是震撼,对其他初出闺阁的小姐来说,自然更是惊世骇俗。

连沈芷衣见了都是瞪圆眼睛半天反应不过来。

陈淑仪家教甚严,虽也读书写字,可却知道有些书有些文章 是不该女儿家看的,家里也从不让她看。

此刻一翻书中内容,不由眉心微蹙,

她实在没忍住开口问道:“谢先生难道是要教这些吗?”

谢危没抬头,回道:“不错。”

陈淑仪翻着书页的手指便渐渐掐得紧了,竟是起了身来,向着谢危长身一拜,一字一顿道:“天下自来干坤分明,阴阳有序。男子立于外,女子主于内,泾渭分明,不应有改。家父曾言,政论乃是男子才该学的,女儿家若通经世之学,致用之道,乃是阴阳乱序,干坤颠倒,有违天理。淑仪本敬先生学冠天下,可如今却编纂了这样一本书,来教我等女儿家,请恕淑仪冒昧——先生这样,会否于礼不合?”

“……”

谢危本还在翻阅手中这一册印得如何,闻言,那手指便搭在《过秦论》末尾那一句“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之上,静止不动了。

这时,他才抬头看了陈淑仪一眼。

隻微微一笑:“不愿学,可以走。”

众人差点没吓死:这一句跟“爱学学,不学滚”有什么区别?!

然而姜雪宁听见,先是一愣,接着却跟黑暗里见了光似的,脑袋里不断回荡着谢危方才那一句:不愿学,可以走。

可以走?

她一时激动,手一抖,把书给掉到了地上。

“啪嗒。”

这时整个奉宸殿内一片安静,以至于这不大的一声,显得格外刺耳。

谢危的目光一下转了过来,见是姜雪宁,眸光便深了些许,隻问:“姜二姑娘有意见?”

姜雪宁吓了个魂不附体。

刚才冒出来的“不学我走”的念头立刻缩了回去,她毫不犹豫地摇头表忠心:“谢先生选精攫萃,编这一册书,是用心良苦。我等陪长公主殿下读书,殿下龙生凤女,自非寻常闺阁女子能比。说什么‘于礼不合’,实在是以己度人,荒谬至极!”

谢危眉梢微微一动,唇边竟含了点笑意看她。

前面陈淑仪沉冷的目光几乎立刻转了过来,钉在她身上!

姜雪宁后背都凉了,这时才反应过来——

完蛋!

怪谢危太吓人。她一没留神,狗腿之余,竟还说出了心里话!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完全没印象了,人虽是看似镇定地坐在那边,心里却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隻大概地知道陈淑仪最终坐下了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伴读的机会得来不易。

谢危的态度,出人意料地不那么和善,就算她不满,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但到辰正三刻先生们交代过温书和明日学琴后,放她们下学走时,陈淑仪第一个出了奉宸殿。

萧姝等人难免担心她,都跟了出去。

姜雪宁却多少有些尴尬,不得已落在后面,然而一抬头,就看见谢危从殿上走了下来,经过她身边时,略略一停。

她头皮都麻了,不得不讪讪道:“谢先生。”

谢危站着时,高出她不知多少。

此刻垂眸凝视着她,薄薄的唇边拉开了一抹莫名的笑,一手捏着那卷书,一手负在身后,竟闲闲对她道:“今日还算乖觉。”

装清高

乖觉……

姜雪宁听见这两字时,眼角都抽了抽。

谢危怎么说得她很没骨气似的?

她有心想要站起来反驳一句,可待要张口时,仔细想一想自己今日言行,又实在没有那个厚脸皮敢说自己是有骨气。

毕竟若能相安无事,谁愿意去招惹谢危?

心里登时憋了一口气。

好在对方似乎也没有要与她多说什么的意思,话音落时,人已经从她身旁经过,径自向殿外去了。

姜雪宁在殿内,望着他背影。

此刻雾气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明朗的天光从高处照落,越发衬得谢危神姿高彻,仿若仙人临世,哪里有她上一世所见的那些血腥与阴鸷?

而且……

为什么她竟觉得谢危刚才对她说那句话时,心情似乎不错?

可明明对陈淑仪说那一句“不愿学,可以走”时,他心情还很差的样子,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不然,处事妥帖滴水不漏的谢居安,不至于说出这种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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