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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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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老远,春愿就听见花厅传来阵男人开心的笑声,似乎是宗吉,有阿弟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天闷热,加上华服又厚又重,春愿后脊背全是汗,她抿了下唇,深呼吸了口气,惴惴不安地踏入那朱红的高门槛,进了花厅。

虽说是偏殿的花厅,但十分的豪奢,一水儿的金星紫檀家具,汝窑花瓶里插着开的正艳的牡丹花,得脸的宫婢和大太监皆衣着华贵。

屋子里人不少,除了宗吉和皇后郭嫣外,就是两宫太后,还有那个裴肆,原本众人正言笑晏晏,在她进来后,忽然不说话了,气氛仿佛忽然就从春风拂柳的和煦,降到了风霜铺面的肃杀。

春愿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去,在最上首的坐着个穿着正红色绣牡丹花的中年妇人,应该就是那传闻中的郭太后,算算年纪,她今年应该有五十三了,可多年来的养尊处优,让她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她化了浓妆,高髻戴着镶嵌了东珠的凤冠,这女人算不得很美,长相偏秀气,可眉毛又像男子那样,浓而直,又给她增添了几许威严霸道。

春愿不敢和这位叱咤风云的郭太后直视,原本是要下跪的,可郭太后旁边座位的女人吸引住她的目光,那女人很瘦,几乎撑不起苍绿色的华服,头发梳成流云髻,只戴了一只衔珠金凤,两鬓有染黑的痕迹,给人的感觉不过四十岁出头,可眼底的皱纹,习惯性皱成疙瘩的柳叶眉,又让她看上去像五十几的人,依稀间,还能看出她的五官是很美的,但多年来的担惊受怕和凄怨,磋磨了她原本的美貌,让她面相变得越来越刻薄。

这就是小姐的生母,胡瑛?

春愿知道,现在该给郭太后行跪拜大礼了,可她觉得,现在应该哭才更符合小姐的性子,毕竟眼前这位亲娘哪,她逼着自己掉眼泪,然后又做出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她明显看到郭太后面上的厌烦更浓了,但顾忌着宗吉,仍面含微笑,而胡太后很慌,头深深低下。

就在此时,宗吉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疾步走下来,从后面环住春愿,笑道:“阿姐,快给母后磕头啊,今儿逢着太后高兴,朕待会儿跟她求个封赏。”

春愿“如梦初醒”,慌忙跪下行大礼,她晓得宗吉说的封赏是什么,想要给她请封个公主。

起身间,春愿偷摸瞧去,发现郭太后厌恶地扭过脸,一眼都不想看她,没叫她起身,也没理会她,而是问身侧的裴肆:“去宣定远侯府的老太太了么?”

裴肆躬身,小声回话:“早都宣了,现在应该快到宫门口了。”

春愿心里一咯噔,今儿不是家宴么,怎么还有别的客?

定远侯府的老太太?好熟啊。

春愿呼吸一窒,周予安家的老太太?

作者有话说:

家里拢共就一个通房

春愿从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在起身的时候,她擦拭着眼泪,同时看向宗吉。

显然,宗吉也听见了周老太太,他横了眼裴肆,笑望向郭太后:“今儿不是家宴么,娘怎么将外人叫来了。”

郭太后坐的端庄,一脸的慈眉善目,稳稳当当笑道:“算不得外人,往上两辈儿都沾着亲,论起来,哀家还要叫周老太太一声表姑,老太太托人往宫里递了小半年的请安帖子,哀家一直忙着,没顾上见她,正好今儿得空,顺便就宣她过来坐坐。”

宗吉心里明镜儿似的,什么时候不能宣,偏偏今天,什么人不召见,偏偏是那个曾给阿姐献过殷勤的周予安的祖母,他大致猜到郭太后的意图了,笑道:“虽说是亲戚,但朕却对这位周老太太没什么印象,见了难免会尴尬。”

郭太后笑道:“多走动走动,可不就熟了?周老太太的嫡长子,也就是先定远侯,在你父皇在世的时候,屡立奇功……”

宗吉打断太后的话,笑道:“可惜后代却不怎么长进,朕倒记起一宗,这位小定远侯生性风流薄幸,去年害得兵部侍郎家的姑娘为他悬梁自尽,原本周予安接回阿姐,是有功的,可就是因着刘姑娘的缘故,朕刻意打压了他,不想给他升官,估摸着这位小定远侯心存不甘,撺掇着他家老太太进宫跑动,真是的,也不挑挑时候。”

不等郭太后开口,宗吉立刻叫一旁侍立着的内侍官黄忠全过来,紧着嘱咐:“你去,把周老太太送回侯府,让她在家里颐养天年,没事儿少进宫跑动,叫她不要打搅大娘娘休养。”

黄忠全是御前伺候的人精,十分有眼力见,急忙退出办差去了。

郭太后明显不悦,但未发作。

“母亲,阿姐敬爱您的心,和儿子是一样的。”宗吉使了个眼色,让雾兰和邵俞将那幅《松鹤延年图》刺绣展开,他轻抚着上头栩栩如生的仙鹤,没口子地夸:“这不马上就到您的千秋节了,阿姐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做针线活儿,眼睛都熬红了,还有……”

宗吉直接将春愿的袖子撸起来,指着阿姐胳膊内侧的几处血痂,鼻酸道:“阿姐原本身子就弱,回京后一直给我放血治病,正是因为她,儿子发病时才没以前那么煎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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