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1 / 2)
拾伍
今天眠樱也是悉心妆扮,细描小山眉,半鱼鳞花鈿形如麝月,巧梳随云髻,鸦鬓梳成双凤翅,贴五色花子,插翠翘桃华搔头,绰约蕊珠妆,摇曳绿萝金缕带,迤邐飘兰麝。
眠樱向靳大人福身请安,紫鳶刚好坐在靳大人的左侧,靳大人拍了拍右侧,眠樱便坐在他示意的位置。紫鳶自是有很多话想要跟眠樱诉说,但碍着靳大人也不能说什么,只好作罢。
靳大人放下空碗,他瞥了紫鳶一眼,紫鳶立刻给他添茶,也给眠樱斟了一碗茶,恰好碧桃花落乱浮杯,紫鳶的动作微微一顿,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眠樱一眼。
眠樱衔杯微动樱桃颗,粉化横波溢,微笑道:「当真是殷勤春露,馀甘齿颊,谢谢紫鳶妹妹。」
看见眠樱的举止跟以往无异,紫鳶总算松了口气,他的粉颊晴霞融雪,声音细若蚊蚋地道:「不用谢。」
紫鳶语音刚下,长随又前来通传道:「稟告大人,望霞别驾递上名刺求见。」
虽然别驾大人在望霞有相当势力,但听说他家有河东狮,所以极少出来寻欢作乐,紫鳶也没怎么见过他。
「传他过来。」
靳大人一手拥着眠樱的柔肩,另一手拥着紫鳶的蜂腰,紫鳶猜不到靳大人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还是柔顺地靠在他的怀中,眠樱则依偎着靳大人的胸口,向紫鳶浅浅一笑,衫轻晓雾春,缀裙金蛺蝶,更显柳裁云剪腰肢小。
别驾大人来得相当匆忙,他没有穿着官服,看起来汗流浹背,甚至没空留意莫名其妙地出现的紫鳶和眠樱。他向靳大人草草行礼后,便惶恐地道:「下官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加紧命人寻找陈氏的下落,甚至还找来一个远近驰名的书生扶乩。」
靳大人不冷不热地道:「书生还会扶乩?」
下人刚刚给别驾大人斟了茶,别驾大人正要拿起茶碗,但他一听到靳大人的话,忙拱手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书生写文章自是远远不及大人的六元及。」
别驾大人说得口沫横飞,眉飞色舞,紫鳶偷眼瞧着靳大人,靳大人却是完全不以为然。别驾大人的额头上又冒出油腻的汗珠,但他当然不敢在靳大人面前擦汗,只任由汗水滑落到衣襟里。他来不及喝茶润润嗓子,便又绘声绘色地道:「不止如此,下官还找来法力高强的道士,让道士燃点犀牛角照亮附近的湖泊,根据先人的《晋书》所说,以犀牛角照亮湖底,可以照出死于湖底的幽魂,下官便打算靠这法子找出陈氏。」
靳大人以茶盖轻敲茶碗,问道:「最后找到了吗?」
别驾大人脸容一僵,訕訕地摇头道:「陈氏……大约没有被沉尸湖底,所以没有找到。」
「罢了,我邀你前来并非为了这件事。」靳大人没有对别驾大人的信口开河发怒,只是摆了摆手,说道:「今天我没有穿官服,就当作是私下聚会,不必再说正事,你也别太拘谨,请坐。」
说罢,靳大人向眠樱和紫鳶打了个眼色,二人立即站起来,凤凰双颭步摇金,向别驾大人福身请安,说过自己的花名。
别驾大人犹豫片刻,还是坐在靳大人的对面,靳大人唤来下人送上美酒千日春。
这千日春芳香扑鼻,入口香甜,后劲却是极大的,紫鳶心道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总算猜到靳大人想做什么。
果然,靳大人拍了拍眠樱的屁股,眠樱拿着青花竹石芭蕉纹酒壶站起来,裊裊翠翘移玉步,双手更擎春瀲灩,微笑着给大家斟了酒。
虽然靳大人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他毕竟年轻漂亮,现在两位媆媆佳人尽在怀中,加上他和眠樱之间叫人想入非非的艳事,使他看起来更像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而不像传闻中雷厉风行的廷尉左监。
眠樱很快便跟别驾大人眉来眼去,靳大人却是恍若未闻地喝着酒,不时跟别驾大人漫谈风花雪月。
这几天紫鳶也是在床上侍候靳大人,靳大人在那种时候话也不多,所以紫鳶还是到了现在才知道原来靳大人如此博学多闻,他谈起京都的风光习俗,又谈起这次来到望霞的一路见闻,很快便使别驾大人放松下来,甚至还主动开起玩笑了。
几杯千日春下了肚,别驾大人的胆子也大起来,他脸色涨红地道:「久闻……眠樱小姐色艺双全,不过知道今天我们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呢?」
眠樱罗袖娇遮面,双蛾青弯弯,甜腻地道:「那奴家就献丑了。」
下人奉上眠樱惯用的螺鈿紫檀五弦琵琶,眠樱简单调了音,便拔子轻弹,不时轮指,纤指飞翻金凤语,飘飘罗袖碧云轻,满袖荷香馥郁,弹奏了一曲《想夫恋》。
一檐细雨春荫薄,黄鸝娇囀泥芳妍,夹岸朱栏柳映楼,眠樱清声偏似傍娇嬈,不时向别驾大人秋波频频,敛黛春情暗许,缓髻轻拢,一朵云生袖。
别驾大人听得如痴如醉,更是彻底放松戒心。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带着醉意问道:「这曲《想夫恋》不是尺八演奏的吗?」
「奴家重新谱了琵琶的曲子,还望不污两位大人的清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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