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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忘生抬起手,慎重地将花拈至掌中,眉目如画:「忘生相信师兄。」

谢云流觉着自己好像又要脸红了。

花被妥善地收进了腰间青囊里,二人抵达山庄递了帖,极快便有藏剑弟子将他俩迎了进去。按安排,谢云流第一场乃是对少林弟子李君延,他前回赢得不甚吃力,便无紧张之感,拜会过叶孟秋等人後就拉着师弟在庄内赏玩。他原是想藉美景诱李忘生往後再多与自己下山,谁知还未行至标的处,便在廊间撞见了个老熟人。

明教教主陆危楼,他的酒友,以及手下败将。

哦,还是个趁他不在派人上华山破阵,害师弟受了伤的滑头。

即便先前已结结实实打了一场,共饮时亦常用此事奚落,甚至藉着酒醉拿刀柄胡乱敲他脑袋报仇,可那并不妨碍谢云流如今看这位损友不顺眼。

纵使眼下陆危楼尚且什麽都还没做,谢云流还是倏然冷了脸,他掂掂腰间佩剑,上前道:「可是明教教主陆危楼?」

他总算还记得没脱口一声「陆老儿」——前几日将对剑的事说溜嘴,好不容易才敷衍过去,如今是再不能露出马脚了。

「正是,」陆危楼冷不防被喊了声,颇感意外地转过身来看他:「不知阁下是?」

明教虽也获得剑帖,陆危楼却将其以八千两黄金卖了出去。今日出现不过是观看比试,并无参与比武,自然也未出现在方才叶孟秋替他们引见的场合。

「纯阳谢云流,」熟能生巧,谢云流如今报上名号已没了方重生时的别扭:「听闻陆教主不与盛会,反倒千金贩帖,在下斗胆,想请一战。」

这话说得失礼,李忘生在後边拉了拉他袍袖:「师兄。」

陆危楼倒也听过些谢云流的轶闻,知他对武技痴迷,只当是少年人一时意气口无遮拦,往他们二人摆了摆手:「无妨,我明教初建,需用钱财处多矣,神兵利器於我不若举派之兴,诸人所求各异,无谓对错。」

原本这起语出不逊的风波在这便该停下,李忘生松了口气,正要让师兄和自己一块作揖离开,谢云流却「嗤」地一声:「果真只是为了贵教兴盛?」

以往他曾问过陆危楼两番出售剑帖是为了什麽——明教有九天扶持,陆危楼又最善游说,教内资金万不可能匮乏如斯——他银发苍苍的老友沉默了半天,最後道:「他曾送我一柄宝刀*,我未及寻得媲美之物还赠便分道扬镳。我思来想去,只能让他看看我大光明教终有一统武林之日,好教他明白孰是孰非。」

这个他,谢云流大致清楚是谁。他并没兴趣追问老友与那人间有何等纠葛,却自陆危楼迷茫怅惘的目光中照见了自己。

那是知晓难以割舍,可也同时明白早难以回头的愁。

——可他现在有了师弟,陆危楼却依然丢失了那个他。谢云流不由生出了些趾高气昂。

半生漂泊又如何?他总归还是赢了这巧舌如簧的陆老儿。

「师兄!」

见陆危楼面有不虞,李忘生忙从还抱臂自得的谢云流身後转了出来,向他一抱拳:「陆教主见谅,我师兄素闻贵教武学玄奥,此番无有机会窥得一斑,实在惋惜,心急下方口出此言,尚望见谅。」

谢云流:「?忘生,我——」

谁好奇他明教武学了?我酒後和他打架早见了几百次——谢云流的话没能说出口,全在李忘生扫来的目光下吞了回去。

糟了,师弟生气了。

许是自幼修道,李忘生从来脾性温和,几乎不曾与人争执。就是他二人仍有误解之时,师弟也从未以这般凌厉眼神看自己。谢云流心知不好,只得收敛了方才锋芒毕露的势头,与李忘生同做抱拳状:「我师弟说得不错,谢某所言失妄,陆教主勿怪。」

陆危楼面色稍霁:「我教武学与中原迥异,小友若确实好奇,待此间事了,再行切磋不迟。」

争端未及爆发便已弥平,双方各自一礼後便原地散去。谢云流跟在一反常态脚下飞快的李忘生身後,行至无人处方伸手去捉他小臂:「忘生。」

拉扯的力道不重,他师弟越首看他,脸上全是不赞同:「师兄为何这般冲动?」

劲头一过也知自己行事唐突,谢云流难得服软:「陆老……陆危楼创建明教广纳敎众,多有取我纯阳以代之之意,我一时难忍这口气。」

李忘生哪里不知他所说为真,当年四大法王欺上山门闯破剑阵时他首当其冲,战罢休养了好生一段时日;可如今明教不过是个新立教派,谢云流若言词无理,难免被人传作他纯阳宫恃皇恩而排异己。

「师弟,别板着脸了,」谢云流见他若有所思,心下一缕幽微惶惶升起,索性将李忘生双手攒到了掌里,低声道:「这回是我意气用事,往後再不会了。」

这院落僻静,见无旁人经过,李忘生也不挣开,定定望着他:「那师兄可愿答应我,从此行事绝不只凭一腔热血率性而为?」

谢云流一怔。

为何他总觉师弟所指不仅今日之事,还像是在说景龙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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