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 第六十五章(2 / 3)
手,一脸蔑视,冷冷道:“万大将军倒是好兴致。”
万嵎似醉似醒,定定看了赵琮片刻,又举起酒斛仰头猛灌,才苦笑一声:“你有恃无恐,自然不懂。”
诗礼世族如赵家,青山稳固,荫庇不衰,而万家袭爵几代,坐山吃空,早已是日薄西山。万嵎能有如今功勋,靠的皆是出生入死南征北战,经此事变,纵使洗脱冤屈,也洗不去谋逆的污名,再难有所重任。
为将者,铁血丹心竟为无谓的官官相斗所践踏,岂不倍感心寒;可所谓政道,也不过是这般无数勾心斗角堆砌而成,人人皆为权势所驱、为名利所往,昌平之世文官当道,武官亦只能任其摆布,左支右绌。
赵琮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轻蔑与戏谑:“我当然不懂。我与万将军不同,妄信谗言,二三其德,妻儿九死一生之际,还能若无其事,在外花天酒地。”
万嵎闻言倒是吸了口冷气,身子都不禁坐直了起来:“曈儿……生了?”
赵琮轻哼一声,不再多言,甩袖转身便要离去。
“生便生罢,谁知道他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种。”走没两步,身后又传来万嵎的声音。他低着头凝视手中的空空如也的酒斛,忽地往身后一甩,直接拿起桌案上的酒壶,仰天长饮了一口,突然便被赵琮回过头打翻在地——
“我劝你最好清醒清醒,谨言慎行。”赵琮似嗅到血气的野兽,怒目圆眦,眼红得骇人。常人只知赵琮出身诗书礼乐世族大家,学四书五经,习先贤治世之道,却不知他身手亦属不凡,这一拳打在万嵎面中,顿时鼻血便一涌而下,更何况万嵎醉意甚深,本就是难以还手。
而万嵎只是笑,无赖一般:“不是你的?”
赵琮死死攥着他的衣襟,面颌咬得死死的,一字一句都仿佛从牙关中艰难挤出,掺着透骨的冷:“若是我的,你连他一根手指都碰不着。”
万嵎歪了歪头,笑得仿佛万事皆无所谓,玩世不恭:“哦,那就是萧祁珩的?”
话音未落,又是一拳结结实实落在了另一边脸上,旁人一声惊呼,只见万嵎踉跄一跌,向后倒去,盛满糕点酒酿的桌案都被掀翻。满地狼藉中,赵琮甩了甩沾血的拳头,居高临下,漠然睥睨着他:“我劝你最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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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赶回万府路上,已是时近深夜,天穹黑似化不开的浓墨,寒风刮过身侧,万嵎酒意更消散了大半。
马背上鞍鞯一颠一簸,耳边除却风声,便是马蹄落在青石板上的踢踏声。他头疼欲裂,一半是酒精作祟,一半是因为方才赵琮说的那些话。
“曈儿初潮之后便被送回了纪家,只是没过多久,便被纪正霆转手送到了萧祁珩手中。萧祁珩患有一种奇疾,榫君之气过重,需以未破身的卯卿之气血方能暂缓。卯卿本就稀罕,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更不愿将自己的儿女送去王府。若是没有萧祁珩暗中推波助澜,你以为纪正霆为何仅短短几年便能从无名小吏擢升至堂堂御史之位?”
“要取卯卿气血,需待潮期方得最纯浓之气,而为防卯卿不耐潮期之苦意欲自戕,下人会将他关进王府地下私牢,手足四肢戴枷上锁,口中勒满布条,划破后颈以取气血。你只知无端猜测他和萧祁珩私通,却不知他受了怎样的罪,经过怎样的九死一生才逃出来的。”
又一次潮期,纪殊实在捱不住了,取卯卿气血之后昏厥了三天三夜,萧祁珩不得不请太医到王府坐诊。纪殊清醒之后,冒死求太医帮帮自己,恰好那段时候萧祁珩在太医署私交甚密的太医不在京中,当值的恰是荀太医,便顶着风险将纪殊搭救了出来。
之后万嵎凯旋,圣诏即下,兜兜转转磕磕绊绊,便到了如今。
“你被妒恨嗔痴蒙蔽了心智,只知晓曈儿与萧祁珩二三过往之事,便捕风捉影,自顾自将通敌泄密的罪名强加在他身上,却不知害你最深的,正是你心头念念不忘的阮姑娘……”
“吁——”
缰绳收紧,马蹄驻步,看门的小厮听到了声儿,探身出来看,见是万嵎,不免十分惊喜:“二、二爷,您回来了?”
“废话少说,赶紧的。”万嵎下了马,将缰绳一扔,便遣他速速将马牵下去,自己快步朝南院走。
愈走愈觉得万府比之曾经真真是破落不少。游廊彩漆斑驳,草木参差杂乱,庭院夜里竟连石灯幢都不再点,短短几日未归,便有恍若隔世之感——一枝一叶,无一不显出历经抄查后的万府已如风烛残年之人,家业式微,再难起东山。
行至南院,才发现这儿已有不少的人。整个院落却似比昔日黯淡许多,放眼而去,亭台水榭皆隐于黑暗,唯有卧房那侧传来光亮。丫鬟们进进出出,见了万嵎都是先一愣,才唤一声“二爷”。
他顾不上回应,深一脚浅一脚往那方向走。远处人声杂乱,似哭似闹,有些听不清,唯见暖黄的灯光透过窗棂氤氲在白墙绿瓦间,照亮了窗外几簇细竹。
先前纪殊总爱倚在那窗边赏竹读诗,如今他知道,窗内房中,纪殊和将要出世的孩子都在等着他。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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