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山雀(3 / 3)
温暖的甬道,她摇摆着,跳着最疯狂的舞蹈。仿佛他只是个工具,是她在使用他,力道大的能把他钉在墙上。他无力反抗,只能闭上眼,他的脑海里重叠着小姐的模样,像镜头一样聚焦又失焦。女人撞击着他,在持续的抽搐中高潮,仿佛一切凝成一点,所有的压抑与痛苦能暂时忘却。
那个约定是那样热切地涌上他的心头,他几乎是卑微地恳求着女人把他带到约定的地点。女人很快走远了。寒风并不会放过那个僻静的小巷,可风雪和等待不会磨灭他的热情。他的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枯枝拍打窗户的声音。他急切地寻找着小姐的身影。
可那一夜他并没有等来小姐。五六个穿着宽厚棉衣,拿枪的男人包围了他,嬉笑中,将他狠狠揍了一顿。
那个夜晚的气味即使伤口痊愈了也仍萦绕在他心头。缠绕在他头顶的,男人们的哄笑声和随之吐在他脸上的口水,不断践踏着他的自尊。他嘴里的血沫混着雪和泥土,使他剧烈地咳嗽。
然后在一瞬间,一切都停止了。时间就这样慢下来,温热的液体溅到他的脸上。这一次是红色的。然后是另一枪,在男人转身的片刻已经直击胸膛。他头顶的人死于试图拔枪。另一个人已经射出子弹了,可是对面更快,更准。最后一个人死于逃跑,被两发子弹结束于途中。
一时间他分不清血腥味是来源于他自己还是其他。
倒在血泊之中,他看着对面的人越走越近。女人把枪收回腰兜,她的步伐缓慢沉稳,脸上没有表情,就像戏剧里拯救一切的英雄。也同任何其他的晚上,她疲惫地走来。
他紧贴着女人坚实的身体,蜷缩着,低低地呜咽。
趁着夜色,他们比以往更早地行上了路。
马车在雪地上缓慢前行着,远处的层层叠叠的群山在雪中时隐时现。女人握着鞭子,注视着前方的路。他做不到像女人那般平静,与之相反,他现在还在颤抖。五味杂陈之下,他忽然张口,问出了他一直好奇的问题。
沉默,无边的沉默。久到他以为女人压根没听见。
“我十二岁那年,父亲教我打猎。”
女人的声音像是朦胧的呓语。他猛地睁开眼睛,呼啸的寒风吹得马车嘎吱作响。
“那是我第一次射击。我打中了一只小鹿的后腿,子弹穿进骨头里,血溅了一地。我吓坏了,希望就这样放它一条生路…”
女人扯紧了衣领,她每一句话的尾音都被风雪卷走到远方。
“我就那样一动不动,血腥味吸引来其他动物,小鹿在雪地里抽搐着靠前蹄爬。那些动物围着它啃食了很久,直到它变成一堆挂血的碎骨…后来我参了军,我杀了成千上万的敌人,我为了国家而杀人,为了杀人而活着。仿佛要证明杀戮是有意义的,现在战争结束了,是吧?可我忘不了——”
他望着女人被冻的通红的平静的脸。女人转过头来,那双眼睛平静之下涌动着浓郁到空洞的悲伤。
“我本可以再补一枪的。”
他与女人都没有再说话,任由风雪肆虐着这片土地。在寂静之中,马车在雪里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向前蔓延着,直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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