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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善恶之间(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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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药碗放到案桌上:“留守要杀我,还是放我,给个准话。”

郑叔则又是直冒冷汗,匆匆告别,走出很远,隔着袖子捏了捏自己衣袖里的匕首。

不会被发现了吧?

好像沈青折的表情没有什么异常……但是他磕在桌子上的那一声那么响,怎么可能没听到?

他脸上表情变幻,时而惶恐,时而忧虑,中间一闪而过狠戾。那刹那他在想,不如就这么一刀结果了他算了。

上次颜公来时,他就没能下得去手,还能辩解说敬慕鲁公高义,于心有愧。可是沈青折……他死了能有什么后果?不过是再也没有新的《薛涛行纪》看罢了。

最终,他放下了手,变幻的表情固定到了一成不变的温厚,近于懦弱。

他挪着步子回到自己院中,果然又在上演着一出大戏,卢氏哭喊着要投井,旁边几个仆妇连忙拦着。

见郑叔则走进来,哭喊声更大了。

卢氏声音凄厉:“郑叔则!我跟着你有一天的好日子过吗?!叔侄各个升了官不说,我那小姐妹的郎君,今年还去了长安,在我面前炫耀了多少遍?你呢!你在这洛阳一待就是十好几年,洛阳留守说出去威风,你管了屁的事!”

他唯唯诺诺道:“还是管了事的……”

卢氏冷笑:“就是铺你那个陶管子?还是从什么《薛涛行纪》学的……下水道?我看她才叫是下水道!又脏又臭的妓女,也登得上台面了?”

郑叔则心里有些着恼,但压着火气不说话。

“我就是瞎了眼了才嫁给你!”卢氏见他不搭话,火气愈发旺了,“连点小事都办不好!”

小事?

杀人算是小事吗?

那股火烧得越来越旺,积攒了许多年的憋闷忽然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叫郑叔则浑身都烧得战栗起来——

“小事?!你给我杀一个试试!”

大吼之后,郑叔则忽然觉得无比畅快,在满院惊愕的寂静里,把衣袖里的匕首掏出来,掷了出去:“人就在厢房关着,现在就去啊!”

一贯温厚的人爆发出来格外吓人,叫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院里一时落针可闻。

“你……你吼我?”卢氏有些不敢置信,“你凭什么吼我?我不都是为了你,我了我们这个家?”

她像是找到了信念,声音重新大了起来:“对,对我都是,我都是为了你啊,你不想回长安任职吗?族叔都打点好了,长安丞和京兆少尹,说是为了什么、什么间架税,都给罢了官,这两个职位,你去了长安随便挑……”

郑叔则意动,看着她。

“族叔给过你机会的,让你杀颜真卿你没杀,我知道那个老头子名气大。但是,但是这个人不一样,杀了他也没关系……”卢氏捡起了地上的匕首,重新递到了他的手里,重复道,“没关系,杀了他也没关系。”

郑叔则低头,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里的匕首。

没关系的。

杀掉他也没有关系。

一个病弱的,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人。

而且沈青折还生着病。

卢氏说:“他本来就快要死了,你只是让他快点摆脱痛苦。是帮他解脱。”

郑叔则一点点握紧了匕首。

这条路上,谁不是踏着累累的尸骨往上爬,卢杞自己恐怕就背了不少人命,才一路走来,走到今天,走到了顶峰。

杨炎,不也是卢杞杀的吗?

他读的书里是治国齐家平天下,他面对的世界却是肮脏而混乱的,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多没有必要的坚持?

为什么?

他学的那些,君子之风也好,心怀天下也好,究竟有什么用?是能换来一点钱财,还是能换来一斛粟米?

今天能置下产业,靠的也并不是他的君子作风,而是靠着官身,靠着媚上欺下的官场逢迎,靠着卢氏娘家的支持。

卢氏说:“你帮他解脱吧。”

郑叔则攥着匕首,去而复返,推开了关着沈青折的房屋。

他的心跳得极快,仿佛是将要完成一件大事——也确实是大事,某种东西被摧毁的恐惧与快乐一同在胸中激荡,叫郑叔则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手汗。

他绕过了屏风:“节度——”

里面空无一人。

郑叔则呆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发现案桌上留了一张字条。

“多谢款待,勿留。”

手一松,匕首落了下去,扎透了床榻。

他惶惶然站在原地,忽然像是被什么盯上一样,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

一刻钟前,郑叔则走远后,时旭东悄无声息地从梁上跃下来:

“他袖子里藏了利器。”

手放到案桌上的时候,袖子里的利器磕到边缘,发出了一点响动。当时郑叔则的脸都白了。

沈青折也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说破,装作不知。

“他想要动手,又不敢动手……”沈青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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