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恸(2 / 3)
头问道,“那山谷一役后,你是否瞧见了一个羌人百夫长,叫孜特克,和我一般高,兴许这些天蓄了腮胡,很英俊威武的。”
刘照是中原人,着实不认得羌人的脸,他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是额吉恰统督的人吧,是有那么点印象,不过这阵子我没去额吉恰那儿,对不住啊,徐校尉,我确实记不得了,兴许是人太多了,我给弄混了。”
徐羡骋听他说有印象,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心里安慰自己道,这刘照初来乍到,不记得人也是正常。
他们进了营地,徐羡骋才得知军中隐瞒了皇帝失踪一事,但抵不住流言蜚语,那中军账内更是早就乱做一团,他们这一回来,算是给众人吃了颗定心丸。
徐羡骋刚踏入中军账,便见那许清捏着嗓子呛自己,“大胆,陛下遇刺,与你这厮护驾不利,定是脱不了干系的!徐羡骋,你知不知罪?”
徐羡骋想起是这死太监一直挑事,心中非常反感,横眉竖眼,“若不是我,陛下早在那马儿发疯时便驾崩了——”
“口出狂言,”那太监道,“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
徐羡骋豪不退缩,“此番御林军受损深重,许公公若是打道回京,还需经过我狄恰,那儿可都是我的人……”
许公公看起来怒意深重,“不过一个小小的校尉……”他的话被后头的人打断了,那人呈给许清一封密信。
许清拆开那信,看了一会儿,脸色变了变,接着将那封信置于烛上青苗一舔。
徐羡骋望着许清手上慢慢化为灰烬的信。
许清打量了徐羡骋一会儿,道,“……徐羡骋护驾有功,按律当赏,加封一事,杂家会提请六相、待陛下身体好了,再定夺。”
徐羡骋不知那许清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瞧了封信,态度便变了,他这么想着,无意间发现许清也在用犹疑不定的眼神打量自己。
徐羡骋接了旨,转身从帐中离开了。
——徐羡骋心里疑惑,他想到了叶知章,又想到了李瓀,实在是摸不清这其中的联系。
徐羡骋于是不想了,他心心念念着孜特克,飞身上马,往自己的阵地赶,他一眼就看见了赶来的额吉恰。
“额吉恰大人!”徐羡骋这么唤道,跳下了马。
额吉恰很高兴的模样,“徐羡骋——”他上前几步搂住了徐羡骋,用力地拍了拍徐羡骋的背,“你还活着,真好。”
徐羡骋笑道,“可不是么,我为了叔叔,爬也要爬回来……”他见额吉恰面色一变,“怎么,额吉恰,”他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我叔叔呢?孜特克呢?”
额吉恰脸色变了,他慢慢道,“羡骋,你清醒点,孜特克在山谷一战,去山上寻你,不幸遇上零星叛军,已经……”
徐羡骋后退一步,眼泪滚了下来,好半天只能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沉痛的声音,像是破漏的风箱,沙哑而怪异,“……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额吉恰道,“节哀罢……”
“不,额吉恰!你在骗我!”
额吉恰低声道,“我们四处去寻,只找到他的一些贴身物什……你若是要,我们给你留着……”
徐羡骋觉得五雷轰顶,心像是裂开了似的,痛得他说不出话来,“不是的,叔叔答应我的,他不会走的……”
“额吉恰,你莫要耍我,”徐羡骋流着泪,“我浑身都是伤,都是想着叔叔才撑回来的……”徐羡骋喉头呜咽起来,痛楚极了,“他定是在开玩笑,怎么能这般待我……”
额吉恰低声道,“节哀罢……阿努曼会安息他的魂魄……”
徐羡骋痛哭出声,“那阿努曼,若是真有用,凭什么不保护我的叔叔?”他流着眼泪,“那狗皇帝,头上长疮,脚底流脓,都还活着,凭什么叔叔就……”
额吉恰捂住他的嘴,怕他祸从口出。
徐羡骋哭得发抖,他被额吉恰连拉带拽地拉进了帐篷,忍不住在帐篷里大哭起来,还呕了许久,腹里空虚,只能呕出些清液。
“……你告诉我,”徐羡骋拉着额吉恰的手,“叔叔是怎么回事,是谁杀了他?”徐羡骋浑身发抖,出于恨意或是恐惧,“他走之前,有人见到他吗?他痛不痛……”
额吉恰低声道,“羡骋,战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的,你节哀罢……等你好点,我带你去给他上坟……”
徐羡骋听见坟这一字就差不过气来,“我不,我要去找他……”他咳嗽起来,声音撕心裂肺,半晌,竟是呕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额吉恰惊得不行,去摸徐羡骋的鼻息,好半天,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半夜,徐羡骋喝得烂醉。
额吉恰觉得这小伙可怜,徐羡骋人虽然脾气差了点,但相处下来,并不讨厌,以前活泼的时候,受了再重的伤,只要孜特克去接他,都十分高兴,现在这个模样,像是浑身被抽掉精气神一般,浑浑噩噩,只剩下个躯壳,和从前春风得意的模样是天壤之别,额吉恰看了,心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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