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悸(师兄拔剑长歌绮艳春梦蛋苍云意淫自慰(2 / 7)
游历的师兄,如果他师兄依旧不能…”
独孤琋眸色更晦,言至此处,再下不得。如果雪游师兄依旧不能让他有所感应,又能如何呢?人迟迟不醒,手上的伤便要拖着不得根治,气血难畅。裴恨抱着当真要废了雪游右手的心思,而他却无法看雪游醒来。若早知如此——心室长颤的蚀痛涌上来,独孤琋面上血色一点一点褪去,他捂着心口微微矮下肩膀,抵着屏风扶稳。当日给雪游拔蛊,他用的是最简单直接的法子,把种在雪游身上的子蛊蛊虫过到他身上,母子蛊便共生在他身体里,长久会反噬气血。独孤琋本想着以此为后手哄雪游心疼他,但如今子蛊曾经寄宿过的母体心腑如煎,一点曾经联系的余响犹在,雪游如何在昏迷中痛苦,他亦承受十之一二,并兼气血反噬。
身材颀长昳丽的少年扶屏吃痛,面上脉筋轻搐,额角泌得发冷的汗。十之一二已如此痛。那么雪游呢?他不必再向更深处想,更不愿现在就把蛊虫拔去。这是他应该同雪游一起承受,或代雪游承受的,甚至这本该他自己一人品尝。但雪游远比他受更多痛楚。独孤琋略换一气,呼吸不稳,抬头后问李忱:
“你还有别的路子么?这里或许只有你和雪游认识最久。”
“雪游十五岁上从华山入世游历江湖的时候,曾经在睢阳城外救过一对母子,当时那夫人的儿子高烧不退,雪游把他们从流寇手中救下后,便为他们去找医生,这才与裴远青相识。但乱世多流离,受害的总是贫苦百姓,那夫人没能等到雪游带大夫回来,便在绝望里怕担负不起诊金而上吊自杀了,留下那个孩子。雪游为之愧疚不已,觉得是自己没能安抚好那个夫人,那孩子…当初也说了些昏智的话。”
李忱声音越低,抱臂倚靠在屏风上。独孤琋一顿,追问:
“说了什么?”
“他说,道长为何不早点来呢?”
独孤琋面色浑然雪白,喉咙间发锈的甜腥卷如湿潮,捂唇令血丝咳落到掌心,五指颤抖。他竭力想平静下来,理智抚慰他乱世颠沛,烧得神志不醒的稚子无辜,但刺伤的却是救人于垂危的雪游。雪游又有何辜,当他在裴恨处受刑,曾经拔剑救人、引以为傲用剑的右手险些为人废掉,可曾在心中绝望地问过,为什么没有人早点来救他?可薛雪游不曾对任何人说过希望世间有更快一步救他的人,却在每一步路途都救更多人,总是如此,一贯如此。
“…但你不用担心,那孩子转醒以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而后给雪游赔罪认错,改姓归薛,到苍云堡拜了前统领薛帅门下。后来听裴远青说,雪游和他偶有传信,关系应当非常不错才是。他现在叫薛炤,也才只十四岁,雪游当他做半个弟弟。这次苍云堡援调选拔精英到长安,随我府出征,他自请跟随。既然一向有书信往来的牵挂,或许可以叫他来一试。”
独孤琋指节抵屏,最终又落下。他看向屏后昏睡未醒的人,终究低声回应。
“罢了。既然如此,请你寻他来吧。世间错难多,却偏偏是雪游罹仇如此,百般困顿,自恕不得。到今日,能在世上翻寻到与他还有亲缘的无错之人,竟只此二三……”
长安春彩融融,蔷薇满架生香。独孤邸院景如醉,邸中主人却已垂颌观地,长久静默。
……
不知独孤琋所托的曲临霄使得什么方法,纯阳宫紫虚门下弟子、薛雪游同门师兄周步蘅当真应请而至,在天色晚晴之时便已从独孤邸直进,在雪游床旁照顾许久。曲临霄不知何故,有意避让这一位在江湖中颇有名气,被称为“流芳永慕”的纯阳弟子,不过这风神秀异的年轻剑客入门以后,却并未给除了医者以外的几人有好脸色看,衣白负剑的青年道袖拂振,看向独孤琋的一瞥也极冷。独孤琋并不以此为侮,他久浸权贵声色乐场,识人的眼力自在第一流。江湖流派之中人或者要尊敬他的身份,或者快意恩仇,多洒脱疏朗之气,周步蘅行止之间皆是高华气度,既不惮他,甚至可称懒予一瞥,至少说明雪游的这一位师兄并不是江湖名气、有一份不错的师承而已。但他无心深思许多,周步蘅进入卧室以后便要求独孤琋等人不得再入内,他虽心有郁躁,到底允准而去。
周步蘅这才去牵雪游的左手,握在掌心里。何止是冰凉无力,执剑的右手眼下虽上了药和固定骨骼的夹板,每几个时辰擦拭一遍瘀血清理,但拶刑恶毒,筋络指甲都有损伤,如何轻易恢复的了?更何况现今人依旧昏迷不醒。师弟从上华山以后,便在纯阳宫庇佑之下,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容貌清俊、气质华严的纯阳道长眸珠深黯,惊怒交集。他自是道心澄明,即便雪游处于昏迷之中,亦不把这份怒意显露于雪游面前。只是颇为心疼地以手掌去抚雪游的面颊,他最为爱护的小师弟四岁上华山,那时便因家府罹难而在逃亡过一段,家仆将他送上华山,他和师父祁进第一次见薛雪游,便是在一片血泊里。那时这个孩子便是纤细孱弱的,幼年大受刺激,便记不得从前许多事,而后便一直没能想起来,只隐约知道自己亲人零落。师门中都心疼这个师弟,只希望他最纯粹和善地长大,因此从不向他过多解释前尘,一十三年尽力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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