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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以前晏怜绪在醉梦院时受过侍候恩客的严酷训练,床笫之间的曼妙身姿全是皮鞭戒尺一天天地调教出来的,偏生被曲雪珑宠爱多年,比起娼妓明明厌恶交欢却还要装作娇顺又多了几分打从心里享受燕好的喜悦,那千般风情实在叫人爱不释手。
刺骨狂风唤醒欢爱至酣处的二人,他们同时转头看着曲清淮,楼月璃立即抓起薄衫掩着晏怜绪的身体。
然而已经太晚了。
曲清淮震惊地瞪大眼睛,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退後几步,一脚踩空,竟然从走廊的台阶上掉下来。她脱力跌坐在雪地上,双腿之间迅速地冒出一大滩鲜血。
「找人过来!」楼月璃马上向站在曲清淮身边的婢女厉声道。
百里冰封,漫长的冬夜还没有过去,本该沉睡的楼府却是灯火通明,亭台楼阁如巨人伫立,细碎的脚步声极为压抑,带着山雨欲来的阴沉。
曲清淮的下身流了很多血,晏怜绪只是装模作地躲在楼月璃的怀中瑟瑟发抖。楼月璃先把晏怜绪安置在软榻上,再草草地穿好衣服,然後跑到外面拦腰抱起曲清淮,把她送到最近的厢房里。?
虚掩的门扉很快便被风雪吹开,无数人影如同幽魂般在走廊上来回飘动,忙着把稳婆找过来,忙着收抬东西侍候曲清淮,忙着到曲府里知会曲雪珑。
没有一人记得晏怜绪,连楼月璃离开之前也不曾给晏怜绪留下一句话。
兰堂夜烛,情欲的芬芳渐成馀花欹谢,被遗忘的晏怜绪静坐在奢华的织金乘云绣软榻上,玉脸娉婷,衣衫不整,一手挽着乌髻鬟偏,香步翠摇欲坠,紫红的轻容纱只堪堪地半掩那冰肌莹彻的肉体, 犹如从花蕊里诞生的妖魅。
然而晏怜绪的眼神却是如此狠戾,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小鸟依人。
他神色冰冷地盯着台阶下的鲜红,想起那年父母被斩首时那溅满刑场的色泽。
只是那麽一点鲜血,哪里足够?
半空雪浪,夜寒成阵。
晏怜绪姗姗来迟地走到曲清淮的房间时,只见楼月璃正坐在红木簪花仕女屏风後的镂空雕花月洞架子床边,秀眉紧皱地握着曲清淮的手腕,应该是在为她运功疗伤。
床上的曲清淮大汗淋漓,脸如金纸,双目紧闭,锦衾下的胸口和隆起来的小腹也不断地起伏着。
晏怜绪远远站在房门外,眼神复杂地看着曲清淮。
曲清淮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稳婆便住在楼府里以防万一,她很快就赶到这里,晏怜绪只面无表情地侧身让她进去。
楼月璃站起来迎接稳婆,稳婆看着床上脸色死灰的曲清淮,摇了摇头,向楼月璃道:「楼爷是男子,恐怕不方便留在这里。」
晏怜绪以为依楼月璃那风风火火的性子,一定会恶言威胁稳婆,然而楼月璃只是神色凝重地拱手道: 「劳烦你了。」
稳婆连忙回答道:「老身定必竭尽全力,只是……楼夫人已经怀胎七个月。如果到时候需要二选其一……」
楼月璃毫不犹豫地道:「保清淮。」
晏怜绪难掩惊讶地看着楼月璃。
明明二人只是咫尺之遥,晏怜绪却觉得自己离楼月璃很远。
或许是因为身体的残缺,或许是因为天生对女儿家不感兴趣,晏怜绪不懂得楼月璃的在意。
成家立室,生儿育女。
是不是拥有一个後代,才可以真真正正地使相爱的二人合而为一?
这就是为什麽古往今来,男宠再是美貌倾城,也只是男宠而已。
红颜弹指间化作骷髅,始终少了血脉的相连,少了阴阳交合的自然,少了夫妻之间精血融合的美妙瞬间。
那是晏怜绪永远无法企及的将来。
他的身体缺了一部分,心灵也早已丢失了一部分—
生而为人,想要繁殖,想要传宗接代,想要把自己的血脉继承下去的本能。
晏怜绪紧握拳头,盯着曲清淮的眼神阴冷凶狠,一张宜喜宜嗔的美人画皮变得狰狞可怖。?
一个下人匆匆走进房间里,有意无意地撞了晏怜绪一下,撞得晏怜绪的肩膀发痛。
晏怜绪如梦初醒,他妥善地藏起心里所想,又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情看着楼月璃,然而楼月璃似乎完全没有留意他,还在定定地看着生死未卜的曲清淮。
那个下人上前向楼月璃低声说了几句话,楼月璃秋波流转,沉思片刻之後还是点点头,又瞧了曲清淮一眼。
从晏怜绪的位置看不见楼月璃的眼神,但他的心却不自觉高高地提起来。他一手抓着门框,抓得五指发白,还在满心期盼看着楼月璃,等待对方的回首。
一切理应尽在晏怜绪的掌握之中,然而楼月璃对待曲清淮的态度却使他失去信心。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曲清淮已经得到曲雪珑的关爱,她不能把楼月璃也抢走了。
晏怜绪只剩下楼月璃了。
如果楼月璃不要他,他就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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