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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九(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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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九

玉鸾呆呆地看着曲雪珑的清冷背影,忽然唤道:「曲少爷!」

曲雪珑回眸看着玉鸾。

柳弱蝶交飞,但见曲雪珑一手撑伞,云鬓凤髻,淡眉秋水,玉肌轻风。水珠潋滟满倾,从伞檐上任意滑落,在青石砖上翩翩起舞。?

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了。

反而什麽也不能说了。

玉鸾定定地看着曲雪珑,胸口不断地起伏着。

「您……今天会在哪个姑娘的发髻上簪花吗?」

曲雪珑凝视着玉鸾,然後摇摇头。

他一步步地走到玉鸾的面前,素手摘下廊前那朵开得最灿烂的千瓣红桃,斜插在玉鸾的发髻上。

当夜,玉鸾一夕未眠,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默然看着漆黑的窗纸渐渐染上鱼肚白。他的手里一直捏着曲雪珑送给自己的千瓣红桃,浑然未觉自己早已把红桃捏得皱巴巴的。

天亮了,漏声迢递,玉鸾心不在焉地以蔷薇花汁洗脸净手後,便坐在木椅上等候尤嬷嬷。

尤嬷嬷从不迟到,今天也准时地来了。

「奴家见过嬷嬷。」玉鸾站起来,学着女子般盈盈福身,声音清软柔和,已然带有几分媚气。

尤嬷嬷没有回应,只是单刀直入地道:「昨天你到了前院吧?」

玉鸾顿时方寸大乱,他早就料到昨天的事瞒不过醉梦院的耳目,但尚存几分侥幸之心,没想到那麽快就东窗事发。

他领教过尤嬷嬷的手段之狠,自是不敢多作否认,连忙跪下来道:「奴家知罪。」

尤嬷嬷淡淡地道:「擅闯前院,按照规矩要进刑房七天。」?

想起那些昏迷着从刑房里抬出来的娼妓,玉鸾吓得跪行至尤嬷嬷面前,抓着她的裙摆不断磕头,磕得额头也要肿起来了,只苦若哀求道:「尤嬷嬷,求求您给奴家一次机会……」

尤嬷嬷面无表情地摇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还是得进去一趟的。」

绿风微暖,莺语绵蛮,绣球花迎阳绽放,双燕画堂绕梁数圈,留恋虹桥不去。

玉鸾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衫,长发以木簪挽起来,萎靡不振地跟随尤嬷嬷往後院西厢走去。

一路上不少刚刚起来的小倌和娼妓也在向玉鸾幸灾乐祸。身为雏妓,玉鸾本该跟大家一同接受调教,但曲雪珑的关照却使他可以独自接受调教,加上玉鸾自从家变之後便是郁郁寡欢,甚少出门,也不喜欢跟人聊天,大家当然觉得他恃宠而骄。

现在这有幸得到曲家少爷垂怜的新人竟然自寻死路,多少人在背地里拍手称快。

最近尤嬷嬷不再允许玉鸾穿着任何裤子,只能光着一双腿,这是男妓的习惯,是为了进一步剥夺羞耻心,也是为了以後方便恩客行淫之用。现在玉鸾被那麽多不怀好意的人围观着,虽然身体的缺陷尚有长衫作为遮掩,但这还是使他浑身不自在。?

如斯情景使玉鸾想起晏家一家几十口被铐在囚笼里游街的那天,这无疑触及他心里最大的隐痛,可是他能做的只有咬紧牙关,头垂得更低,对周遭的一切故作未闻,尽量不想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

此时,玉鸾眼前突然一暗。

玉鸾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随着尤嬷嬷来到西厢的山洞前,山洞的上方长着一株参天松树,翠盖烟笼,葱葱郁郁,挡住了大半春日暖阳,也不知道在这里多少年了。

醉梦院里的人称这株松树为送客松—不是寻常的「迎客松」,这是因为这株送客松目送了多少娼妓踏入山洞里的刑房。

尤嬷嬷领着玉鸾走进山洞里,山洞的两侧亮着火把,只走了一阵子便是往下的阶梯,阶梯极为笔直,想必是花了不少时间精力凿成。

甫一踏进阴暗的山洞,严寒便迎面扑来,衣衫单薄的玉鸾不禁打了个激灵,心里也是寒毛直竖。?

但玉鸾还是要走下去。

路从来只有一条,玉鸾只能忍受。

忍受,那是玉鸾从醉梦院里学到的唯一一样有用之物。

长梯下是一条约百步长短的长廊,勉强容得下三人同行,每隔十步左右是一扇铁门。

玉鸾进入的是第四个刑房,刑房只有十尺宽阔。墙壁以毛砖砌成,看起来相当厚实。由於是地牢,  所以四面墙壁几近密封,只有一处通风口,除此以外没有一扇窗户,足以扼杀一切时间的观念。?

接下来的七天,玉鸾将会在这暗无天日之地承受刑罚。

一个驼背侚偻的男人正在慢条斯理地清洗铁床,他听到开门声便回头看着尤嬷嬷,忸怩作态地福身道:「见过尤嬷嬷。」

男人身穿醉梦院仆役的衣服,头发灰白交杂,满脸皱纹,也不知道在醉梦院里当差多少年了。他的  眼珠贼溜溜地在玉鸾身上转了一圈,使玉鸾极为不适,不禁微微皱眉。

只听到男人妒忌地嗤笑道:「这就是曲少爷格外眷顾的小雏儿?」

「这种所谓的眷顾能够维持多久呢?」尤嬷嬷耸耸肩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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