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1 / 3)
一二六
昨天又是一夜无眠,玉鸾起床之後便行尸走肉地按照尤嬷嬷的教导梳洗,先以神仙玉女膏敷脸半个时辰,然後掀起脸上已经乾透的神仙玉女膏,再以蔷薇花汁细细地洗净脸庞,在这期间他根本没有留意自己在做什麽,满脑子只是想着曲雪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当玉鸾以丝帕抹去脸上的蔷薇花汁时,他突然听到窗外傅来一阵踩碎落叶的脚步声。
玉鸾转头看着窗外,一个男人正从院子的半月门里走进来,走到玉鸾的窗前。
竟然是那个只有数面之缘的花爷。
花爷来自的方向是岚歌的住处,他应该是刚刚在岚歌那里过夜了,不知怎地竟然过来找玉鸾。
多天未见,花爷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模样。他敲了敲窗框,笑道:「小玉鸾,你怎麽一副丢了魂魄的样子?」
玉鸾霍地站起来,顾不上自己一向讨厌害怕此人,甚至忘了向他福身行礼,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
花爷跟曲雪珑是相识,他想必知道一点曲雪珑的近况。
「花爷……那个……」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担心雪珑,所以我特地过来找你。」花爷轻轻一笑,他点了点自己的唇瓣, 道:「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玉鸾走到窗边,毫不犹豫地主动吻着花爷的双唇。
花爷一手揽着玉鸾的颈项,毫不客气地重重吸吮玉鸾的双唇,吻得玉鸾的嘴唇也红了,这才放开他。 ?
「雪珑已经抵押了大半凤临城里的钱庄,先给曲老爷还了钱,同时他也派出人手寻找那个携着白银私逃的总管。」花爷抚摸着自己的嘴唇,耸耸肩道:「但曲老爷生前开罪的人实在太多了,现在曲家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肥羊,每个人也想从这肥羊的身上分一杯羹。」
玉鸾的脸色愈来愈苍白。
花爷双手抱胸靠在窗边,颇有感叹地道:「怪不得人人也说雏妓好,现在这世上真的关心雪珑的,恐怕只有你了。」
玉鸾的眼圈渐渐红了。
「雪珑好像准备把小淮—也就是他的妹妹—送到心霞宫里,大约是不想曲家的事波及小淮。」花爷以扇柄敲了敲掌心,摇头道:「明天雪珑就要起行前往京城了,此行凶险非常,要是哄不好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无法把那些白银找回来,搞不好你下次见到的就是雪珑的尸骸了。」?
光是听着花爷的描述,玉鸾已经几乎可以肯定,曲雪珑是怀抱着必死的心思前往京城请罪的。
所以曲雪珑把一切後事也准备好了—替父亲偿还巨债,把妹妹送到安全的地方。
玉鸾把嘴唇咬得快要出血了。
花爷亲了玉鸾的脸颊一口,低声道:「小玉鸾,曲家已经完蛋了,你还呆坐在这里做什麽?该不会真的准备给雪珑守贞吗?还是快点找个新的恩客给你买下初夜吧。」
他咬了咬玉鸾的唇珠,微笑道:「要是想找我,你随时可以跟尤嬷嬷说一声,她会安排的。」
说罢,花爷轻轻松松地转身离开。
玉鸾根本没有发现花爷己经离开了,他只是颓然坐下来,心不在焉地抚弄樱笋。
窗边的梧桐玉露在玉鸾的身上投落一大片阴影,树枝上挂着一个昨夜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秋千。?
是不是以後也无法见到曲雪珑了?
琴声愈来愈急促,琴弦上的每个颤动,每个低旋,每个停顿,也在恋恋不舍地呼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就算自己只是这样一个没用的人,无法替曲雪珑偿还债务,无法为他找回白银,也无法替他在陛下面前请罪,但玉鸾还是想要飞奔到曲雪珑面前,大声地告诉曲雪珑,就算他不再是曲家少爷,不再腰缠万贯,自己依然想要跟着他。
因为玉鸾明白失去一切的痛苦,也明白孑然一身的旁徨,所以他不愿意让曲雪珑独自面对。
但他早已自身难保,这副肉体即将沦为供客人泄欲的淫器,身为娼妓的自己又能够给曲雪珑什麽呢??
正在此时,尤嬷嬷开门进来,她的手里提着几匹精致的绸缎。
琴声戛然而止。
最近尤嬷嬷开始替玉鸾准备春分宴上的华服,务求要他在春分宴上拔得头筹,继而风风光光地卖出初夜。
玉鸾以为自己已经学会接受了。
然而现在玉鸾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回头定定地看着尤嬷嬷,嘴唇微微发抖。
如果不是曲雪珑,哪个人买下自己的初夜又有何分别呢?
终於,玉鸾还是鼓起勇气道:「嬷嬷,今夜……奴家想要出去一趟。」
尤嬷嬷盯了玉鸾一阵子。
玉鸾的全身僵硬。
不知道过了多久,尤嬷嬷才放下绸缎,她转头打开木箱,淡淡地道:「早点回来。」
玉鸾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他觉得尤嬷嬷什麽也猜到了,但既然她没有说穿,玉鸾自是没有多说,只是宽衣解带,熟悉地跪趴在竹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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