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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楼月璃轻笑道:「这麽急着给我生一个吗?」?
晏怜绪仰头瞪着楼月璃,但一双眼眸还氲氤着水气,根本一点威胁也没有。
他正要开口说话,却看见楼月璃的手臂上还缠着白布,白布上渗着早已乾透的暗红血迹。
难得的温馨顿时烟消云散,晏怜绪担心地问道:「手臂还疼痛吗?」
楼月璃一手环着晏怜绪的肩膀,让他躺在自己的身边,笑道:「这麽一点小伤跟搔痒差不多。要不是你提起,我也快要忘记了。」
「光会吹牛。」晏怜绪没好气地啐了一声。
琼鈎桂帐,流苏正暖,他们并肩躺在床上,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笑起来,笑得眼角也弯成月牙。
晏怜绪靠在楼月璃的怀中,感受着肌肉的清晰轮廓。他甜甜地道:「我们小时候也是这样躲在被窝里。」
楼月璃弹着晏怜绪的鼻尖,促狭地笑道:「现在不也是天天一起躺在被窝里吗?」
晏怜绪向楼月璃吐了吐舌头。
二人说笑了一阵子,便静静地相倚相偎,碧纱窗外正是柳荫稠绿,野塘风暖。
夏天还是很漫长。
过云急雨後,槐午荫清,绿细池萍,处处藕花开遍,开得最招摇的却是万字式半窗下的踟蹰垂枝海棠。
最近楼月璃负伤,晏怜绪几乎天天留在秋暮院里照顾他,幸而楼月璃的身体底子好,受的只是皮肉伤,伤势很快就痊愈了,今天他出门应酬朋友,晏怜绪便回到红藕院抚琴作乐。?
现在晏怜绪无比珍惜每次抚琴的机会,因为他明白很快就是最後一次了。
终有一天,晏怜绪的手中只会弹出曲不成调。
墨眸半合,薰风入弦,琴声如同掌心掬起的清泉散落水面,化为点滴琼珠,闲澹神清,足以忘忧解愁。
弹了几首曲子後,夕雾给晏怜绪送上解暑的竹蔗水。晏怜绪正在喝着竹蔗水,他见夕雾若有所思地 看着璇花,便问道:「怎麽了?」
夕雾摇摇头。
「是不是觉得我的琴艺不及从前呢?」晏怜绪一眼看穿夕雾的心事。
夕雾立即道:「奴婢什麽也不会,哪里懂得听琴。」
晏怜绪的指尖拂过璇花的琴身,苦笑道:「的确是……没有从前动听了。」
差不多失去了一半的听力,晏怜绪什麽也听不清,只能靠着指腹按在琴弦上的触感来判断琴音的强弱,琴声自是远远不及往日。
夕雾蹲在晏怜绪身边,柔声道:「怜夫人是哪里不舒服吗?奴婢有什麽可以帮到您的?」
晏怜绪不自觉地抚摸着右耳,然後摇摇头。
就算隔着一层血肉,晏怜绪也感到耳蛊正靠着吞噬自己的听力而茁壮成长,长得愈来愈大,光明正大地堵塞着狭窄的耳道。
自从楼月璃受伤之後,当年的那一幕总是在晏怜绪的恶梦中出现。
那个倔强而绝望的少年被黄荆棍打得血肉模糊,右耳里不断地沁出鲜血。
不能再让楼月璃受这种苦了。
突然,晏怜绪的右耳发出一阵挤破耳道的猛烈胀痛,他的视线闪过一瞬间的漆黑,顿时感到头重脚轻,维持不了平衡,一下子就打翻了手里的玉碗,玉碗在铺地上滚动的啷当声在脑海里响个不停,好 像是来自四方八面,时近时远,时大时小。
夕雾立即扶着晏怜绪,急急地叫道:「怜夫人!」
连夕雾的声音也变得那麽遥远。
过了半晌,晏怜绪的视线逐渐回复正常,他看见夕雾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荫荫夏木,翠草园径,一切如初。
不对。
从檐廊传来的蝉鸣,为什麽会弱了那麽多?
晏怜绪霍然转头看着窗外,那只蝉还伏在同一位置,就在那朱漆雕花额枋下。
他很快就明白过来,那是因为自己的听力又大大地变弱了。
「怜夫人,要不要奴婢把别的大夫请过来?」夕雾顿了顿,她皱着眉埋怨道:「那个程大夫怎麽反而让您的身子愈来愈差了。」
晏怜绪一连吞了几口唾沫,勉强压下痛楚,他摇摇手道:「我只是下午吃得太少,现在有点晕眩而已,给我煮些茶吧。」
程大夫已经跟晏怜绪提过,随着耳力变差,他会渐渐失去平衡,所以需要重新学会平衡。?
晏怜绪总是想,楼月璃苦练了多久,他平日的言行举止才可以跟常人完全无异。
二人在一起那麽久,晏怜绪从未见过楼月璃失去平衡,或者特地歪头聆听其他人说话,他一直把自己的残废掩饰得很好。
正在此时,一阵吵闹声从不远处响起来,甚至传进晏怜绪那不甚灵光的右耳里。
晏怜绪抚琴时最是讨厌有人吵闹,尤其现在他的听力愈来愈不好,更是需要格外安静的环境。
夕雾瞧了窗外一眼,她站起来道:「怜夫人要奴婢把那些人叫进来吗?」
晏怜绪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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