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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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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个下人拿着一根成年人手臂粗细的黄荆棍,黄荆棍上布满凹凸不平的倒刺,一旦被打到皮肉 上,足以生生地剥下一层皮。

跟当年的那根黄荆棍如出一辙。

两个下人按着晏怜绪的肩膀,晏怜绪被逼跪在楼月璃面前。

在一刹那,往事如同走马灯般掠过脑海,唯有那一幕多年以来刻骨铭心,没有一刻曾经淡忘。

那年冬天,晏怜绪拒绝承担自己的错误,眼睁睁地看着小黑炭被黄荆棍杖责至伤痕累累,之後他主  动推卸责任,使小黑炭捱了晏老爷的一巴掌,成为一个残废。

同样的刑具,同样的一幕,同样的含冤。

现在跪的是晏怜绪,坐在上位的是楼月璃。

早已物事人非。

「打。」楼月璃的绛唇愉悦地吐出一个字。

黄荆棍接连不断地狠狠打在晏怜绪的背上,不消几下已是罗衫尽碎,轮廓优美的玉背鲜血淋漓。?

夕雾想要扑上去保护晏怜绪,几个婢女却已经架着她的手脚,她哀求道:「楼爷,奴婢求求您,请您停手!怜夫人受不住的!」

晏怜绪虚弱地摇头道:「不必...... 为我求饶……」

那个梦魇,如同刺青般深入骨髓,如同剧毒般彻底冻结曾经的一腔热血,在彼此的心里埋下了狞恶的  种子,注定开不出爱恋之花。

晏怜绪从未忘记。

他知道,楼月璃也从未忘记。

每当黄荆棍击打背部时,晏怜绪的全身也会微微弹跳,然後失控地抽搐着,彷佛连脊椎也要被打断了。他无力地伏在紊花相间菱格纹长方砖上,脸上沾满灰尘,不停地大声咳嗽,咳出一滩滩的鲜血,鲜血源源不绝地渗进方砖的缝隙里。

明明晏怜绪在这角度根本看不见周遭的任何人,却感到大家的眼神也无情地聚集在他的身上。

晏怜绪应该庆幸,楼月璃还留了他一点颜面,不至於当着满室婢仆面前脱下他的裤子,让他的秘密暴露人前。

虽然晏怜绪已经被打得直不起腰来,那两个健壮的下人却还是重重地压着他的肩膀。他死死忍着剧痛,勉为其难地仰起上身,痴痴地看着楼月璃。

红扬绣帘栊,烛花香雾下但见青丝如同血红织绵流散全身,弱骨柔姿不堪一击,晏怜绪的惨白脸色宛如梨花朝月,泪珠若凝水浮璧,唇瓣猩红碎掐,透着凄美的楚楚动人。

熟悉的大厅,熟悉的陈设,楼月璃总是有意无意地保持旧时晏府的格局,无时无刻地警醒着晏怜绪现在的身份—他早就不是众星拱月的晏小少爷,只是一个可以任意杖责的失宠男妓而已。

曾几何时,堂堂正正地坐在那张太师椅上的是晏老爷,满身浴血,筋骨尽断,如同垂死小兽般被狼狈拖出大厅的是小黑炭。

事过境迁,被虐打惩罚的是往日的晏少爷,冷然看着他的却是楼爷楼月璃。

既然楼月璃没有阻止,负责行刑的下人自是继续向晏怜绪挥动黄荆棍,其他下人似乎全被此情此景吓着,只是面面相觑,鸦雀无声,连红袖也没有说话了。

沐浴在血汩里的金丝雀逐渐奄奄一息,钗凤斜欹,鬓蝉不整,蛾眉似新月初坠,染血的秋香色缂丝袍散落地砖,宛若双檠分焰,红影交加。清泪滴破胭脂脸,墨眸幽芳洗尽,编贝玉齿用力地咬着红唇,鲜血却不住地从唇间沁出来,彷如嘴含荼靡牡丹。

月挂檐牙,花影重重浸宝阶,楼月璃一手支颐,玉笋轻点鸦青鬓角,他斜斜地瞥着晏怜绪,绿眸阴冷狠戾,笑意美丽却残酷,比天边的明月还要冰冷,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怜惜。

这场惩罚,从来与外人无关。

曾经的海枯石烂,如今的天崩地裂,从来只是楼月璃和晏怜绪之间,也只能是楼月璃和晏怜绪之间。

夕雾终於还是放弃挣扎,她定定看着楼月璃,沉痛地说道:「楼爷,难道您忘了您答应过曲爷什麽吗?」

楼月璃沉默不语。

晏怜绪的右耳几乎听不到了,左耳却还是清楚地听到夕雾的话。

他自嘲地笑着。

答应过什麽?

答案过会好好照顾晏怜绪,把曲雪珑欠他的一并归还吗?

这两个男人,何曾真正地在意晏怜绪的想法?

由始至终,晏怜绪不过是辗转於他们的掌心的玩物而已。

晏怜绪可怜地蜷缩在地砖上,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他断断续续地抽噎着,抽噎声如同杜鹃泣血,身下的血池缓缓蔓延,凝脂酥软的肌肤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尽是皮开肉绽,深得可见森森白骨。?

梅花金钿半落,沾着一滴血红,如同雪中红梅丹焰,露出额头上破相的伤疤。容颜褪花堕萼,珠泪晕开唇角血迹,胭脂渍透,滑入衣襟。

原来,当年的楼月璃是那麽疼痛的。

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映在眼底的楼月璃化作一朵脆弱易碎的浮花,瞬间被泪水切割得支离破碎。

黄荆棍再一次击打背脊,右耳的耳道猛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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