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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当话语说出口的一刻,晏怜绪还是感到自己一直渴望的东西正在指间滑落。
自己到底在渴望什麽?
晏怜绪突然想,为什麽自己不能自欺欺人地躲在曲雪珑的羽翼下一辈子?为什麽自己不能挟带着曲雪珑欠下自己的血债,把这个男人永远地囚禁在自己的身边?
但晏怜绪还是做不到。
曲雪珑抿了抿唇角,平淡地点头道:「半个月之後,马车会来接我的。」
面对着始终波澜不惊的曲雪珑,晏怜绪啪地放下筷子,他推开木椅,快步走出厨房。
晏怜绪刚刚踏出厨房,已经忍不住失声痛哭,他只能一边哭着一边踉踉跄跄地跑回房间里。
自从李琴师把晏怜绪推荐给客人後,陆续有客人特地上门找晏怜绪斫琴和写曲子,偶尔李琴师遇着什麽奇难杂症也会找晏怜绪帮忙,事後把大半酬劳分给晏怜绪。
一开始晏怜绪依然有点惧怕面对陌生人,曲雪珑还抽空陪伴了他好几次,後来晏怜绪总算能够独自跟陌生人相处了。
与此同时,曲雪珑愈发忙得不可开交,好几次晏怜绪早上起来时,他远远地看到曲雪珑房间里亮着蜡烛,明显是一夜未眠。
淡云疏雨拂拂,苍翠湿千峰,云水两空蒙。
晏怜绪一手撑着湘竹油纸伞,伞纸上越罗巧画春山叠,他与提着包袱的曲雪珑一同走出残花巷陌,默然感受着氤氲四周的朱栾香味。
雨水冲洗淡香初融,踩着一个又一个水洼,离别的思绪如同浓雾般不断蔓延,碎雨敲碎了无法言喻的沉默。
「如果……如果没有发生了那些事,我们会是什麽样子?」
晏怜绪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风烟渺渺,好像他根本没有想过曲雪珑会回答。
柳舞麯尘千万线,曲雪珑幽幽地看着闲花自落,摇头道:「昨日之因,今日之果。」
其实晏怜绪心里是知道答案的。
倘若这一切也没有发生,晏怜绪会无惊无险地当上某个闲官,庸庸碌碌地度过一生,曲雪珑则一直 是一呼百应的钱庄当家,过着尔虞我诈的生活。
在某个衣香鬓影的宴会里,他们会礼貌地点头示好,转头忘记对方的容颜;在荣都那樱花开遍的长街上,他们会带着各自的妻儿,如同世间上任何素不相识的路人般擦肩而过。
毫端烟雨,雨珠时鸣墙头青玉旆。翠惹丝垂,柳外遮桃映杏,疏英冷蕊旋落如絮。
二人来到大街小巷的相交处,只见一辆平凡朴素的马车已经在等候着,看不出是名满天下的曲家钱庄的老板的马车。
橘如和夕雾没有来到琴川迎接曲雪珑,晏怜绪明白,曲雪珑知道自己未必想要见到旧日相识,所以没有把他们唤来。
马夫一看见曲雪珑,便自觉地张开伞上前,带走站在晏怜绪的伞下的曲雪珑,也接过了曲雪珑手里的包袱。
随着曲雪珑离晏怜绪愈来愈远,朱栾馥郁渐渐飘散,宛如一场来不及铭记便被遗忘的美梦。
水涵微雨,未放晴天,晏怜绪木然站在原地,咬着苍白的下唇。他定定地看着曲雪珑的雪白背影,抓着伞柄的指节不住地颤抖。
「假如那些事全也没有发生,现在你想对我说什麽?」
曾经却步不前,曾经辗转反侧,但到了离别的一刻,晏怜绪还是脱口问出来了。
五年以来,曲雪珑给予玉鸾万千宠爱在一身;後来东窗事发,曲雪珑只是一言不发地承受致命一刀,不愿意为自己解释半句;近大半年来对晏怜绪的细心照顾,曲雪珑仍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
是因为曲雪珑不愿意晏怜绪选择了自己,下半辈子活在背叛血海深仇的自责里,还是因为由始至终全是晏怜绪的痴心错付,曲雪珑待晏怜绪从来只有歉意偿还,没有缱绻之情?
曲雪珑的脚步停下来,他静静地仰头看着雨空,微风吹起他的衣袂,宛若雪压琼花玉蕊。
或许是过了一瞬间,或许是过了很久,伞下的曲雪珑回眸看着晏怜绪。
春水迷天,飞花和雨,但见曲雪珑酥莹云容,遥锁修颦,灰眸半斜清浅,一双浅樱薄唇粉描疏雪。?
依然是当年从高烧醒来的晏怜绪一睁眼就为之惊艳的绝色。
那一眼,早已注定今生今世的缘份。
「你愿意……再等我一次吗?」
曲雪珑深深地凝视着晏怜绪。
一如当年在雏凤轩的初秋晨曦里,曲雪珑请求玉鸾等他回来。
雨珠沿着伞沿轻盈起舞,站在风雨中的晏怜绪露出微笑,眼圈却红了。
「愿意……我愿意。」
晏怜绪哽咽着回答。
他相信,曲雪珑会回来的。
因为曲雪珑从不空口许诺,他答应过晏怜绪的,他一定会办到的。
曲雪珑退後几步,庄重地作揖拜别。
晏怜绪慌张地擦去泪水,向曲雪珑回了一揖。
已经很多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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