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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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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柒

裴梦瑶幽幽地道:「贵妃这是生气了。」

杨柳拂波垂,雨打梨花满地,漱玉合上美眸,腻髻偏垂凤,轻腮晕玉,柔肌笼粉,翠眉颦处楚边月,鸦睫不住颤动。?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裴梦瑶拭去漱玉的泪痕,柔柔地道:「你穿起男子的服饰,比穿着女子的服饰好看多了。朕多希望你也有自己的孩子,那孩子一定会像你那麽温柔可爱。」?

絮荡轻绵,半和雨,半和烟,一地梨花逐春风,漱玉抬起泪眸看着裴梦瑶,林花着雨褪胭脂,钿昏檀粉泪纵横,泪眸里似有千言万语,却是欲语还休,无从说起。

黛眉蹙远山,玉箸落朱颜,宛如雪艳烟痕,漱玉的唇瓣不断地颤动着,最後只是俯首道:「臣妾恭聆圣训。」

此後,门掩梨花日渐长,草色深浓封辇路,水声低咽转宫墙,君王一去不回驾。

裴梦瑶没有赐下什麽旨意,望舒殿的一切依然谨遵贵妃的份例,漱玉没有因为以下犯上而受到责罚,彷佛那天在素馨园的事从未发生过。

皇后有喜乃是阖宫同贺的大事,漱玉也收到不少赏赐。他每天前往风华殿请安时,也从贺兰若之透过老宫女表达的片言只语里,感到她即将作为母亲的喜悦。

深闺寂寂门半掩,宝帐慵薰兰麝薄,漱玉愈来愈不喜欢起床,只是躲在锦茵花褥里,金凤搔头坠鬓斜,枕檀云髻偏,偶然低低地吟唱着「去路香尘莫扫,扫即郎去归迟」。

当茶茶劝漱玉外出散步时,他才会侧卧卷帘看,海棠花在否。

不久之後,披香殿下樱桃熟,结绮楼前芍药开,茶茶一边往掐丝珐琅缠枝莲纹冲耳三足炉里添上玉蝶香粉,一边问道:「娘娘,今年您要不要做盐渍樱花?」

漱玉转身面向墙壁,浅黛眉尖秀,香枕印红妆,病恹恹地道:「不必了。」

暮春时份,漱玉再次收到圣旨。

那是一纸命漱玉在一个月之後,伴随皇后娘娘的凤驾到景阳山庄待产的圣旨。

景阳山庄位於豳州以南,四季如春,向来是皇家的避暑之地。因为当今皇后出身豳州,圣上的旨意还刻意提及,贺兰若之经过豳州时可以顺度省亲,这可是极为难得的恩赐。

漱玉本来还想着,也许裴梦瑶会前来跟自己说几句体己话,或者是召自己到未央宫里伴驾,毕竟自从裴梦瑶从高句丽归来之後,漱玉不曾跟他分隔那麽遥远,加上漱玉一辈子也在京城里,从未出过远门,豳州对他来说跟天涯海角没有分别,裴梦瑶应该会明白他的害怕的。

而且,这次不是裴梦瑶离开漱玉,而是他要离开裴梦瑶了,这一别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够再见。

然而,直到临行前的一天,漱玉还是等不到裴梦瑶的圣驾。

漱玉无旨不得擅离望舒殿,遑论未央宫乃是帝王起居之处,嫔御只能奉旨前往,或者请旨求见,否则也是不能踏足未央宫半步。

好几次漱玉几乎忍不住想要茶茶到未央宫里请旨,可是最後他还是没有开口。

漱玉明白的,既然裴梦瑶没有任何旨意,那就表示他不愿意见到漱玉,甚至连一句告别也不愿意说了。

午後,绿窗残梦闻鶗鴂,曲屏映枕春山叠,漱玉用了一点清粥小菜後,便来到望舒殿外散步。?

穿过帘垂碧砌参差影,杜鹃过尽芳菲歇,但见桃杏依稀香暗度,杨花飞尽无花飞,新翠已遮琼苑路,

百花鲜湿隔尘埃,漱玉搭柳栏杆倚伫频,弓鞋湿透立多时。他仰头看着不远处的梨树,但见朝朝暮暮春风里,却是落尽梨花未肯休。

漱玉蹙残眉上翠,淡妆娇面,叹道:「可惜去年我一直病着,明明为这棵梨花画了那麽多幅丹青,却没什麽机会吃树上的梨子。」

茶茶陪笑道:「奴婢待会交代下去,让宫人把今年的梨子也摘下来,腌制成蜜饯梨子,明年娘娘回来时就可以食用了。」

漱玉轻轻一笑,对此不置可否,转身回到望舒殿里。

望舒殿的陈设看起来跟平日没什麽分别,帐蹙金龙窣地长,翡翠帘前日影照,好像在明天的相同时候,漱玉还会坐在相同地方,看着花影低回帘幕卷,雨昏烟重垂杨院,重覆点算着那五千四百七十二颗红豆,过着见不到尽头的日子。

难得漱玉可以离开望舒殿,看看外面的陌生世界,他却是那麽惶恐不安,就像是突然打开雀笼,被丢弃在荒原里的夜莺。纵然主人已经厌倦夜莺的歌声,但若是夜莺被放逐到一望无际的冰冷荒原里,它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麽,更不知道自己以後要怎麽活下去。

依依宫柳拂宫墙,香雾菲微笼午昼,漱玉久久地看着悬挂在正殿中央的御笔「性如白玉烧犹冷」,想起那时候裴梦瑶如斯怜惜地拥抱着漱玉,说着「嫣贵妃只要一直那麽温柔就很好了」。

漱玉终究做不到裴梦瑶想要的。

这个深宫容得下那麽多如花似玉的女子,却独独容不下一个深爱着君王的男人。

漱玉差走茶茶,一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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