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2 / 2)
离豳州愈来愈接近,贺兰若之也是一天比一天更是神采飞扬,即使白天她已经带着漱玉出门游玩,之後她还会留着漱玉聊到傍晚,直到漱玉侍候贺兰若之用过晚膳,才能够跪安告退。
雨翻榆荚阵,风转柳花球,青钱点水圆荷绿,湿烟吹霁木兰轻,漱玉如常地在驿馆里向贺兰若之请安。
贺兰若之正好收到贺兰家的来信,她向漱玉笑道:「为了迎接我回家省亲,家里特地命豳州最出色的工匠建造了一座苍鸾园,二哥还说里面的院子也等着我来命名呢。」
贺兰家的家宅占地本已极广,现在还斥巨资建了苍鸾园,不难想像那一定是雕梁画栋,朱栏玉砌,极尽挥霍之能事。
虽然是为了迎接皇后娘娘省亲,可是贺兰家如斯穷奢极侈,当中大约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若是传到裴梦瑶的耳里,恐怕也不是什麽好事。
漱玉心念转动,但他见贺兰若之正在兴头上,也不好使她扫兴,当下奉承道:「这苍鸾园本就是为了庆祝娘娘的省亲建成,当然要由娘娘亲自赐名。」
贺兰若之叠起花笺,笑呵呵地道:「从前我的院子里养着一头花头鹦鹉,名字叫作可可,可可既会唱歌又会跳舞,还会跟着我念诗,但我不能把可可带到宫里,只好把它送给二嫂,二哥说它现在住在苍鸾园里,幸好还精神着呢。」?
二人一边闲话家常,一边移步到棋桌前坐下来,漱玉执黑子为敬,宫女也奉上了几碟精致的糕点。?
其实漱玉并不擅长下棋,但因为贺兰若之总是拉着他下棋,他特地叫茶茶买来不少棋谱,临急抱佛脚地学习了几个通宵,那一手棋艺才勉强可以示人。
紫丛凝荫绿四垂,渺渺斜风吹细雨,一室镂烟翦雾被风雨驱散了大半,二人下了一局平手。
不同於漱玉的每一着棋总要思索良久,贺兰若之的棋路大开大合,没那麽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她从来不会催促漱玉,只是偶然打趣道:「不过是一局棋而已,贵妃何必那麽认真?」
漱玉微微一笑道:「嫔妾对着皇后娘娘当然不能敷衍了事。」
像贺兰若之这样的天之骄女,生来拥有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自是不会放在心里,不像漱玉那般斤斤计较,事事三思而後行,棋艺既不能太差,让贺兰若之觉得无趣,也不能太好,冒犯了贺兰若之。
贺兰若之不时变换坐姿,笑着抱怨道:「最近肚子愈来愈大,总是压得我不舒服。」?
漱玉把一颗墨玉棋子放在白釉瓷棋盘上,柔声道:「娘娘要不要回去休息?」
「躺在床上就更无聊了,至少你能够陪我聊天。」贺兰若之把砌香樱桃送到嘴里,她的眼神蓦地亮起来,神秘兮兮地道:「对了,昨天赵女医告诉我,说不定是双胞胎呢。」
纵使漱玉的心里疼痛得厉害,但他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微笑道:「恭喜娘娘,陛下想必会很高兴的。」?
贺兰若之的白子把漱玉的一颗黑子吃掉了,她一边把墨玉棋子放在棋盘旁边,一边娇笑道:「昨夜我给陛下写家书时,特意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待时间到了给他一个惊喜。」? ? ? ? ? ? ? ?
漱玉渐渐习惯贺兰若之如此随意地提起自己的夫君,提起夫妻之间的亲昵,但听到她如此自然而然地提起家书时,漱玉还是那麽难受,小腹甚至在隐隐作痛,好像被什麽东西灼伤了。?
他离开了京城那麽久,不曾收到裴梦瑶的片言只语,裴梦瑶却跟贺兰若之有着那麽频密的家书往来。
夫妻俩的通信才能够叫作家书,而漱玉也曾是裴梦瑶独一无二的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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