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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该生气,与残障者共同生活的日子本来就很辛苦,诚如你所说,我只会缠住你让你无法做想做的事。」直人语气里的感情很淡很淡,彷彿他说的是别人的故事,显得相当抽离。「我这付德性,无法在家人困苦时帮上什么忙,靠休学来省下不必要的开支是我唯一能做的。」

「直人,你别这样贬低自己,我听了很难过。」

「我没有贬低自己,仅是陈述事实而已。」直人呵呵地笑,听的人却感受不出哪里值得开心。他继续道:「你不用再同情我,我不想要你的同情。」

「我不是同情你,那晚讲的都是气话,你不要当真。」澄试图澄清当时情緖失控下说出的话并非真心,可直人只沉默以对,也不知接受与否,迫得澄讲不下去,只好无力地问:「那么……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

「不了,我不想再让你平白无辜地为我付出。」直人轻轻叹息。「有空,找时间来看看我父亲就好。」

掛断电话,澄沮丧地掩着脸,直人的镇定让他找不到切入点重新开始与赎罪,只能背着自己造成的后果,失去曾经无话不谈、相知相惜的朋友,懊悔过一辈子。

单人床的另一侧,被褥缓缓而动,一隻手搭上澄的肩膀,唔唔的哼声传来。

澄往手的主人看去,难掩失望地扬起嘴角。「抱歉,吵醒你了,健次。」

「还好,我也差不多醒了。」健次自被窝里探出头,透着红晕的脸上带着令人看了会感觉放松的微笑。「谁打电话来?」

「我爸爸。」澄将手放到健次颊旁,轻轻抚摸。「他说直人摔进田里去了,这傢伙,没有我就什么都做不好。」

健次微微别过头,在澄的指尖轻吻。「你要去看他吗?我们可以明天一起请假去箱根。」

澄摇头,轻叹:「等星期六、日再去吧!免得他又觉得给我添麻烦。」

是啊!与直人相处十多年,直人的脾气他是晓得的;虽然平时温柔随和,但若真动了气拒绝,就是真的不要,没有商讨的馀地。再说,引发这场僵局的始作俑者是他,自然没立场去要求直人谅解或对他和顏悦色。

说来说去,都是他活该!

沉重的无力感压在身上,澄躺下,发出烦恼的呻吟。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糟。」健次撑起上半身,由上而下地望着澄。

「没什么……我突然觉得又烦又累。」

「烦也没关係,累也没关係,我会陪着你的。」健次卧到澄身上,扣着他的手指,羞涩地表达情意。

话说打从足球队迎新会那晚起,健次便对与澄有了情愫,碍于两人是同性,不敢多做表示;也因为有澄在,所以即使他深知自己不适合踢足球,仍坚持要留下来做些杂工,反正只要能多些机会与澄相处,他就满足了。

单纯的爱慕维持好一段时间,原以为可能会无疾而终,再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在校园里巧遇因为被南野真希拒绝而情绪溃堤的澄。

上天给了这么好的机会,岂有不把握的道理?健次立时上前关心,澄也在一时衝动下将他紧拥入怀,满腹苦水倾洩而出,让原本关係平淡的两人在瞬间变得亲密,交换许多不为人知的心事,包括他们都喜欢同性的事在内。

而练完球后,不甘寂寞的澄不愿回去只剩他一个人的公寓,于是邀健次一起回家,希望有人陪着度过心痛时光。

一进屋里,两人如同乾柴烈火般一发不可收拾,需索彼此的身体。健次对澄而言恰像茫茫大海中的一根稻草,是他唯一的希望与依靠,因此他不顾一切紧紧抓牢;澄对健次而言,恍若天降乾霖,是神送来的礼物,竟会在眾多人当中看他一眼,他当要好好收藏。

各自有想满足的慾望,在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上,他们跨越了界线,走到友谊的另一端。

空虚,被生理的欢愉取代,被怀里的体温填满;澄深刻感受到他极端需要有人陪在身边,为他消褪独处的不安。

拥着与他赤裸相贴的健次,澄回忆起不久前在这张床所发生的一切;当他进入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时,也同时迈入另一个全新的感官世界。利用那些画面与感觉,他能忘却直人不在身边的孤单,能消除被直人拋下的感伤。

轻抚着健次柔软的头发,澄决定不放开已在怀中的爱,决定重新拓展属于自己的生活。

「健次,我们……交往好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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