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1 / 3)
九十五
楼月璃斜瞥曲雪珑一眼,然後亲昵地捏了捏晏怜绪的鼻尖,微笑道:「我没你那麽怕冷。」
他回身向随从道:「从怜夫人的客房里把他的披风拿来。」
轻描淡写的「怜夫人」三字却如同巨石投进湖心,激起惊涛骇浪,人群立即炸开了锅,不住地交头接耳。
发妻生死未卜,丈夫却已经当众把妻舅的宠妾据为己有。
楼月璃笑了笑,大刺刺地牵起晏怜绪的手,如同携着最珍贵的战利品,慢条斯理地走到曲雪珑的面前。?
灯光映照着积雪上交叠的足迹,也映照着三人之间难分难解的身影。
晏怜绪的心跳加速,他一边跟随楼月璃前行,一边低头看着对方腰际的弯刀。
刀柄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每次床笫欢好之後,楼月璃总是喜欢靠在床边懒洋洋地磨刀,刀锋似吴盐胜雪,映着佳人的玉颊朱颜,足以吹毛断发,一击致命。
房间里不时传来曲清淮惨厉的哭叫声,然而她的叫声却愈来愈微弱,这显然是不祥之兆。
婢女川流不息地捧着一盆盆清水走进房间里,她们出来时那些清水全都成了血水,空气中散发着驱之不去的血腥味。
几滴血水从金盆里出来,染红皎洁的白雪。
曲雪珑伸手拦着一个捧着血水出来的婢女,低声问道:「夫人怎麽样了?」
楼月璃一言不发,但也在看着那个婢女。
婢女瞧了晏怜绪一眼,摇摇头道:「夫人的情况很不妙。」
虽然只是随意的一眼,可是眼神里的鄙夷已经如同利刃般划破楼月璃给予晏怜绪的安慰。?
晏怜绪恍然看着四周,不少婢仆也聚在花园里窃窃私语,无一不对晏怜绪投以不屑的眼光。
纵使曲清淮有些小姐脾气,但性情活泼大方,心思简单,出手阔绰,楼府下人也喜欢这位新嫁的楼夫人。
相比起来,晏怜绪却是声名狼藉,本为书香世代,後来沦落风尘,委身成为仇人的姬妾,甚至勾引已婚的男人。
晏怜绪想起自己被抄家游街时,站在大街两边向晏家丢着馊饭剩菜的群众,又想起自己在醉梦院时,娼妓们对自己的不屑,还有自己跟了曲雪珑那麽多年,那些层出不穷的明枪暗箭……
为什麽自己总是身陷这种境地?这些对自己大肆评头品足的闲杂人等,他们到底知道什麽呢?
明明是曲家欠了晏怜绪,明明是晏怜绪先来的,明明他和楼月璃早已两情相悦,抢走楼月璃的是曲清淮。
错的从来不是自己。
正在此时,楼月璃松开晏怜绪的手,向曲雪珑拱手道:「曲兄晚安。」
曲雪珑优雅地颔首回礼,淡淡地道:「舍妹现在身体不佳,或许还会在楼兄府中叨扰几天,之後曲某会把舍妹接回曲府。」
楼月璃眼神闪烁。
「长兄如父,曲某在此替舍妹提出和离。请楼兄尽快签署放妻书,解除你和舍妹的夫妻关系,还舍妹自由。」曲雪珑的语气平静,却是斩钉截铁。
楼月璃凝视着曲雪珑,半晌,才低头缓缓地道:「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妹妹。」
「既是错点鸳鸯,早日了断也好。」曲雪珑的神态依然凛若冰霜。
晏怜绪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曲雪珑。二人的距离近得连呼吸声也清晰可闻,可是曲雪珑却始终对他视而不见。
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自己筹谋了那麽久,为的不过是这个瞬间。
晏怜绪猛然拔出楼月璃腰际的弯刀,向曲雪珑的胸口刺去。
其实在晏怜绪拔刀的瞬间,曲雪珑已经回头看着他,因此曲雪珑理应可以轻而易举地躲开,毕竟晏 怜绪只凭着一股蛮力,曲雪珑则是会武功的—
然而曲雪珑却是动也不动,任由晏怜绪刺穿他的胸口。
「唰」的一声,刀锋深入曲雪珑的胸口,鲜血四溅,染红洁白的锦袍,如同乱梅红雨深覆浓霜残雪,连晏怜绪的脸颊上也沾着点点温热血迹。?
二人四目相投。
晏怜绪目眦尽裂,眼底是浓烈得化不开的赤红恨意。
曲雪珑的眼神很深,深得使晏怜绪看不透。
那天楼月璃揭穿一切时,曲雪珑也是这样看着晏怜绪。
平日那麽清冷的眼眸,在刹那间却藏着千言万语,晏怜绪总是想要弄懂当中的含意,却往往不得其法。
周遭一片死寂,一旁的楼月璃只作壁上观。
晏怜绪握紧刀柄,急促地呼吸着。
刀尖彷佛已经碰到曲雪珑那颗噗噗跳动的心,心脏的鼓动沿着刀尖传到刀柄,再传到晏怜绪的心里,大地随之剧烈震动,震得晏怜绪的世界灰飞湮灭,化作虚无。
在数不清的夜里,晏怜绪曾经躺在曲雪珑的怀抱里,聆听着曲雪珑的心跳声入睡。
那是晏怜绪的永恒,是他的天长地久。
晏怜绪咬紧牙关,脸
↑返回顶部↑